抽象派作者 作品

第667章大拆大建包吃包住

第667章大拆大建包吃包住

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如一层薄纱,

轻柔地洒在大宁城的每一寸土地上,

让这座城池愈发显得热闹非凡。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

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将整个大宁城映照得一片喜气洋洋。

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新年。

今日的天气也尤为配合,只是有些阴沉,并没有刮风下雪。

路上行人也没有如以往那般,

在散值以及下衙后匆匆赶回家,

而是带着家人孩子慢悠悠地在城中集市转悠,欢笑声不绝于耳。

不论是城北还是城南的酒肆茶楼,亦或是青楼妓馆,都极为热闹。

酒肆里,人们围坐在一起,

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大笑声不断。

茶楼中,茶香四溢,

说书人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大明破元的故事。

青楼妓馆里,丝竹之声悠扬动听,

舞女们翩翩起舞,身姿婀娜。

许多贫苦了一年的百姓,会带着家人们去品尝新鲜美食。

工坊掌柜或者商行掌柜会带着活计去潇洒玩乐。

但此刻,城中最为热闹的并不是这些地方,

而是四方城门、都司衙门以及府衙衙门前的诸多告示。

这里人山人海,充满嘈杂,

甚至要比城北安和街排队的队伍还要多。

不少人踮着脚尖,希望能看向前方,

虽然不认识字,但也希望能看到一二,

只因周围的动静太过振奋人心。

都司衙门口,杨士奇手拿大喇叭,

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有些无奈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他对于告示已经念了无数遍,

但下方的百姓依旧有新来者还在不停地发问确认

“再念一遍,再念一遍.”

“没听到”

随着一阵吆喝,杨士奇咕咚咕咚喝了一壶水,

又爬到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台子上,

朝着下方百姓发出大喊:

“诸位父老乡亲们都看我,这是最后一遍,最后一遍!”

即便这话他已经说了不下十次,

但他依旧要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一双双眼睛望过来后,

杨士奇早就没了最开始时的压力,

转而将眼前这些百姓想成了一个个大白菜。

“都司决定,凡我大宁城百姓,

每户可凭户籍领取白面五斗、粟米三斗、菜油五斤,保障阖家团圆之炊。

凡家中男丁有戍边者,额外赏赐羊肉十斤、猪肉五斤,

普通民户亦得鲜肉三斤,以享年节丰肴。

每户发放红烛两对、鞭炮三挂、春联一副,

更备福字窗花千张,于市集免费派发,共添节庆喜色。

五十岁以上老人,每人额外领取滋补药品三包、糕点两盒、炭火三十斤。

老弱病残及贫困之家,可至衙门领取棉衣棉被,

另备炭火百担,于风雪之日沿街派送。

诸位乡亲们,这是行都司衙门对大家一年辛勤劳作的回馈,

希望城中百姓都能过一个好年!”

话音落下,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掌声。

不少人面色涨红,连巴掌都有些拍红了,

即便他们已经听过很多遍,

但再听一遍,依旧是十分喜悦。

人群中,一些身形佝偻、衣衫褴褛的老者,

怔怔地看着立在高台上的那名年轻人,久久无言,

只是在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杨士奇站在上方挥了半天,才将这热烈情绪压下来少许,

他清了清嗓子,又咕嘟咕咚喝了一大口水,继续喊道:

“还有还有!腊月三十晚,也就是明天晚上,

各卫所演武场、城中校场设千人流水席,备热羹暖酒,

邀孤寡老弱、戍边军属共赴团圆,歌舞欢庆至子时!”

“好!!!”

人群顿时再次沸腾。

杨士奇费了好大劲,又让他们安静下来,继续喊道:

“正月初一至初五,于城北门开设年节市集,

司衙免除商户三日税赋,并设义诊、义学摊位,惠及万民。

另外,新年期间增派巡防军卒,严查盗匪,保障百姓平安。

若遇纠纷,衙门特设速裁处,三日结案!”

“好!!”

见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杨士奇觉得是时候了,

他再次压下场中气氛,发出一声大喊: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诸位百姓!”

“明年,都司会展开大宁城与山海关之间的道路修缮,工期两年!

此次修缮,不征民夫,

而是雇佣十五岁以上男女前去做工,

银钱丰厚,预计招工两万人,还请诸位踊跃参加。

另外,都司做下承诺,

无论做何工种、是洗衣做饭、还是开山裂石、又或者车夫马夫,

每月工钱至少一钱,管吃管住,

具体细则还请明日前来此处以及四方城门、府衙告示处观看!”

此话一出,在场顷刻之间鸦雀无声,

安静了两息之后,

“哗”的一声,场中氛围像是被炸开,

声音一下子就要捅破天穹,震得杨士奇都略有躲闪。

“真的吗?管吃管住?”

一名三十一岁、长相粗糙的大汉跳起来大喊,

他的嗓门尤为大,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牦牛。

每月一钱的活在大宁城中有不少,

但管吃管住还发银钱的活计却没有多少。

这意味着,他们一月至少能攒下一钱银子。

“是是,管吃管住!”

杨士奇一边回答一边听着旁人询问。

“十岁能不能去!”

“不能.孩子应该去学堂,而不是去工地!”

杨士奇脸一黑,痛快的回击!

此话一出,不少人面露失望,

场面一下子响起唉声叹气,

毕竟,家中十二三岁以下的半大孩子,

才是干不了活,吃得又多的尴尬年纪。

场面喧闹,千百人就这么七嘴八舌地说着,让整个都司衙门乱糟糟一片。

原本还在上工加班的吏员们有些恍惚地抬起脑袋,

只觉得阵阵头大,不明白为什么大人要将告示放在府衙门口。

北城门处也是这般模样。

这里的草原人比之城中央的百姓们更为激动,反应也更为激烈,

他们争着抢着向前涌去,希望能听得更清楚一些。

解缙站在高台上,手拿大喇叭与文书,

看着这些不停攒动的人头,只是觉得浑身僵硬,大脑陷入宕机。

多.人太多了!

他原本以为城北这些草原人都是懒汉,

等着朝廷与衙门救济,给他们发钱发吃的发用的.

但没承想,对于做工的热情,要远超过先前所说的诸多福利。

人群之中,一名身材适中、三十余岁的中年人,

静静看着前方告示以及那个身穿长袍的读书人,神色平静,

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复杂,还有那么一丝丝羡慕。

在他身旁,几名护卫一般模样的草原人,正在用力推搡着周遭的人群,希望能挤压出一片空白,

但奈何在场人数众多,

他们即便用力推搡,也依旧挤在中年人身旁。

“台吉,先离开这里,这里人太多了。”

听到声音,中年人才从思绪中抽身而出,看看周遭攒动的人群,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温和:

“走吧.”

一行人护送着他离开,很快他们就脱离了人群。

先前开口的那名护卫,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

“台吉,咱们初来乍到,

这等热闹的地方都有官兵守候,太危险了。”

中年人罕见地笑了笑,算是认可了他的话:

“只是看一看,不会有事的,走吧。”

不多时,一行人彻底脱离了人群,来到了城北安和街的路口,

这里早就停放了一辆奢华马车,

周围有两名侍从,正在焦急地四处扫动。

当看到中年人过来后,侍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

其中一名年长之人,躬身一拜,朗声开口:

“拜见白松巴雅尔台吉,小人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劳烦了。”

巴雅尔笑着点了点头,身旁的一名侍卫就径直钻进了车厢,

开始在里面来回翻动,仔细检查,

另有一名侍卫趴在了车底,看着宽大厚实的车轮以及车辕。

这一举动让那两名侍从脸色有些难看,

但他们只是隐晦地打量着四周,没有说什么。

“台吉,可以上车了。”

直到此时,巴雅尔才轻轻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坐在宽大的马车内,巴雅尔手指轻轻勾起窗帘,

看向城北的热闹景象,

当看到一家三口四口甚至五口手中都拿着热腾腾的肉饼时,

巴雅尔面露动容,又忍不住身体前倾凑近了一些。

当他看到那些地摊前挤满的人群后,

他更为诧异,脑袋几乎都要钻了出去。

还是侍卫在一旁提醒:

“台吉,要小心。”

巴雅尔勾着手指将窗帘放下来一些,仅从一个缝隙向外投去目光。

走过一条条街道,不仅北城门附近十分热闹,

似乎每一条街都十分热闹,行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笑容,

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人们也不觉得吵闹,只是笑呵呵地看着。

一股祥和气息,悄无声息弥漫,巴雅尔感受得到。

“大宁城的变化.很大。”

坐在车厢里的一名侍卫歪了歪脑袋,将目光投了过去:

“感觉.比族中还要热闹。”

另一名侍卫皱起眉头:

“族中今明两夜万人狂欢,大宁城怎么比得上族中?”

巴特尔没有理会他们二人的争执,

而是怔怔地看着外面的诸多景象,心绪复杂。

不多时,马车拐进了一处略显清幽的小巷,

往来行人终于没有那么多了,反而是多了一些交谈。

巴特尔看着一名二十多岁的草原小伙子正飞速狂奔,

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阿爸,阿爸,有做工的地方了,包吃包住还给钱。”

听到喊声,有不少正在聚集门口谈天说地的百姓将目光投了过来,喊道:

“小子,在哪儿?”

“城门,城门那里!”

小伙子速度不停,只是回头喊着,同时又补充道:

“要招两万人呢,都去都去”

巴雅尔就这么看着他,

看着他两条长腿飞速跑动,身形依旧平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个从军的好苗子,

只是在这城中,他已经不需要从军了。”

两名侍卫听到这番言语不敢吱声,

只是将脑袋略微低了一些。

不多时,马车停在一处房舍的后门,

这里略显简陋,墙壁都坑坑洼洼,

门板上也积累了灰尘痕迹以及破碎裂缝,看起来像是久未有人居住。

驾车的两人将房门打开,看着下车的巴雅尔恭敬说道:

“巴雅尔台吉,二爷在屋中等候。”

巴雅尔轻轻点了点头,迈过门槛走入房舍,

跟随而来的侍卫们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也钻了进去,

砰的一声,院门紧闭。

院子里的装饰与外墙以及门扉截然不同,没有破败,有的只是明里暗里的奢华。

干净整洁又巨大的青石板匀称地铺在宽敞回廊上,

两侧是在冬日都绿意盎然的青松,

还有一些珍贵的各色花朵。

走在其中,一股温润气息扑面而来。

巴雅尔看着周围花朵,眼睛微眯,嘴角挂上一丝浅笑。

在草原深处的冬日里,根本见不到如此鲜艳的颜色。

还不等他仔细欣赏,回廊尽头就传来了一声畅快的大笑,伴随而来的是粗犷的喊声:

“哈哈哈哈,巴雅尔.好久不见。”

这句喊声让巴雅尔将要弯下的脊梁又挺直了起来,

看了一眼回廊尽头那道人影,

同样地发出笑声,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米掌柜,几月不见,雄风依旧啊。”

“哈哈哈哈,哪里比得上巴雅尔台吉,走走走,进屋暖和暖和。”

米斌一边笑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二人就这么携手走到正堂。

正堂内更是奢靡,映入眼帘的虎皮地毯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毛发根根竖立,像是保留着生前的余威。

房屋四角的巨大青铜笼中,

燃烧着已经变得赤红的炭火,不停向外散发着温暖气息。

米斌走入其中,带着巴雅尔去到了一旁的宽大木椅上落座,

二人中间是一个精致茶台,

滚烫的热水已经在上面冒着热气,茶香弥漫。

“来,巴雅尔台吉请坐,来尝尝大明云南的普洱茶。

这普洱茶还是从都司中所得,十分珍贵,

若是旁人前来,我根本不会将其拿出来。”

巴雅尔有些诧异地看着前方茶杯中的泛黄茶水,

“云南的茶?是在大明西南?”

“对,离着这儿可能有两万里那么远。”

巴雅尔神情空洞,恍惚地点了点头,

看向杯中茶水,心中徒增了一抹珍惜,

“若是这么远的话可能你我这辈子也无法到达那里。”

“嗯”

米斌对他这番话很是赞同,点了点头:

“咱们啊,能去应天都城走一遭,已经算是功德圆满了。”

“是啊.小的时候我在北平生活,

在那时都无法到金陵,现在更是天方夜谭,

倒是米掌柜识时务,没有跟着王庭到北方,就在大宁城落脚,

现在你我境遇难明啊。”

巴雅尔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些唏嘘。

米斌听闻此话也有些唏嘘,无奈地摇了摇头:

“台吉,别看我们兄弟在这大宁城风光,

但对于那些大人来说,都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远没有台吉这般逍遥洒脱。

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就被都司新来的大人关进牢房,

整日折磨,除了打就是打。”

说着,米斌将袖口挽起,

露出了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其上的结痂还清晰可见。

“这位新来的大人这么大胆子?”巴雅尔有些诧异。

米斌将袖口撸了下来,脸色古怪:

“说不定巴雅尔你还认识他?”

“哦?是谁?”

“前年他在草原王庭时,化名阿日斯楞,手里还拿着太阳汗大印。”

此言一出,巴雅尔的脸色陡然大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