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嫩柳 作品

第67章

或许是因为喻凛一直在看她罢?

他的眼睛又无比深邃, 看着他的时候,总感觉会将人给吸进去, 何况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

方幼眠的胸脯起伏,喻凛的一只大掌护着她,另外一只撑在下面,将她整个人给托付住,不至于叫身上的重量压疼了她。

可就是在如此掌控的距离,方幼眠觉得还不如直接贴上去,她喘息呼气, 平复心绪之时,会有一下没一下触碰到喻凛。

见身下的姑娘着实被吓得怔愣了, 只顾着看着他。

都督大人咬断口中的白玉梅花糕, 抿入口中, 起身之时, 将方幼眠给带了起来。

方幼眠坐直了身子, 即便是回神了,还有些怔松。

喻凛拍了拍她的后背, 给她抚顺气息, 又给她倒了一盏茶水,喂给她喝, 茶香浮到她的鼻端,方幼眠自己接过茶盏自己慢吞吞喝着。

白玉梅花糕化了大半, 合着茶水,方幼眠悠悠咀嚼着, 男人的大掌始终在她身后, 给她抚着。

喻凛侧眸看着她。

怀里的姑娘身形娇俏, 脊背单薄。

两只小手捧着青色骨瓷杯, 小口小口呷着茶水吃,一小块白玉梅花糕,她吃了好一会,腮帮子时不时鼓动,清丽之余,看起来还有些莫名的娇憨。

方幼眠早已经察觉到了喻凛的视线,见怪不怪回看了他一眼。

“......”

幸而后面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

二人到时,这场马球受邀之列的朝臣官眷一应都到了,实际上时辰还没有到,只因为喻凛要带家眷来,都督大人的内眷,众人基本没打过照面,这不是想来看个热闹。

喻家马车停到外面的时候,不仅文大人带着他的夫人过来迎接,就连不少朝臣都跟着起身过来了。

方幼眠一看那么多人,执意不要喻凛抱她下来,非要自己踩台阶凳。

喻凛拗不过,大掌托着她的臂弯。

“眠眠小心。”

方幼眠无言,她还没有这样娇贵。

众人乍见方幼眠第一眼,皆被她的样貌给惊诧住了,早便听闻都督大人的内眷生得美,可没有想到居然这样美,用仙姿玉貌来形容都不为过了罢?

重要的是,水灵娇俏,跟个未出阁的姑娘一样。

在场的官眷夫人都怕丢了自家夫郎的面子,不说浓妆艳抹,个个盛装隆重,唯独方幼眠衣裙清简,乌发上的簪子也没几支,耳铛也是寻常的碧玉小环。

饶是如此,即便不跟着身侧位高权重的大人,单是她自个,也尤其吸人眼球。

方幼眠看到那么多人,心下有些愣,不免叹息,想着又要应付了。

她跟在喻凛的身边,听他引荐,一一见过礼。

听说喻大人这位小夫人是家里老太太给挑的,蜀地小门户出来的人,能得喻凛宠爱,或许是因为样貌生得美罢?

本以为方幼眠看着年岁小不经事,跟在喻凛身边,只知道依附他,却不想她应付众人的话茬对答如流。

简直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做事也落落大方,毫不扭捏做作,出乎官眷的意料。

再有一点,都督大人表面清冷,私下里很宠爱他的夫人,视线一直跟随着,跟她说话弯腰俯身低头,温声细语。

因为喻凛看重宠爱,众人也随之敬着方幼眠了。

倒是不如之前那般跟着崔氏出门吃奚落,奉承迎合就跟不要钱似倒朝她这边。

方幼眠多数微笑,说对方实在谬赞了。

今儿来的几位夫人她之前跟在崔氏身边打过照面,那时候她们可不将她放在眼里,视线扫过她之时,轻蔑显而易见,今日倒是换了一张嘴脸。

好在马球很快就开场了。

喻凛带着方幼眠玩,在场虽说也有不少将军,可谁打得过喻凛,因而三局连胜,方幼眠赢了不少彩头。

知道今日诸位大人携带家眷过来玩,马球的彩头多是一些名贵的珠钗首饰,尤其那只血玉镯,听说有价无市,是外域的贡品,赏给文家了。

有人说文大人可真舍得,这御赐的贡品也舍得拿出来。

文夫人说,“放着也是放着,这鲜丽的颜色要配年轻貌美的,都督大人的夫人正好合适。”

“是啊是啊...”众人跟着附和,夸赞那镯子到了方幼眠的手上,有多么好看。

方幼眠听着众人夸张的恭维之语,心里一阵汗颜,适才这镯子她是不欲戴的,喻凛拿到手之后看了一会,说让她试试,然后就给她戴上了。

她应付着众人的七嘴八舌,看了一眼喻凛,他也在应付上前找他攀谈,讨教马球要领,为哄夫人欢心的官员。

喻凛倒是不吝赐教,只不过他说是说了,看对方能不能做到就另当别论。

后几场喻凛和方幼眠都没有上场,就在台子上面看着人打,旁边有朝臣携带内眷来找两人闲聊。

这一日过得很快,许是累了,回去的路上,方幼眠倚靠着马车昏昏欲睡。

喻凛见她眼皮子耷拉,将人给揽到怀里,原本要抱她,可方幼眠无比警惕,根本就不叫人抱,说要自己坐下。

喻凛见她警惕,最后只能由着她,等人倚靠着马车壁睡得迷迷糊糊他才悄悄把人给揽过来,就怕马车颠簸叫她不小心摔了碰了。

家里倒是安宁,晨起崔氏带着程书鸢闹了一下,雯歌说晚上倒是没什么事。

这几日家里要发放月钱,各房的账簿都要清算,崔氏自然忙碌,她手上不得空,就不会来烦她。

方幼眠沐浴之后,见喻凛在忙便先上了榻,他跟她说过,如果沐浴净身之后见到他忙不用管,自睡她的去。

今日打马球不比前几日跑马玩,实在累,一沾到被褥,方幼眠便彻底睡了过去。

喻凛忙完上榻之时叫了她两声,把人给卷抱到怀里她都没有什么动静。

看着怀里姑娘的睡颜,喻凛面上不由自主柔和下来,“……”

翌日,喻凛早起,方幼眠醒过来之时,见他在穿衣,又问她今日这一身如何?

喻凛穿的绛紫色圆领锦袍,束紫玉冠,身高腿长,整个人俊逸出尘,他本就生得好,别提用衣衫特意相配,看着贵气逼人。

方幼眠颔首说好。

“今日见妻弟妻妹,怕给眠眠丢脸。”

他大都督名声在外,处处都是美名,何须博取什么。

方幼眠觉得喻凛多次一举,可他看起来愉悦,不好拂却他的兴头,便夸了一句,“夫君英姿伟岸,不会丢脸。”

“但我有些紧张。”他坐到方幼眠身边。

“紧张什么?”方幼眠不解,不够就是见见人而已。

弟弟妹妹才应该紧张罢?

喻凛居然也会紧张。

“因为第一次见眠眠的家人,怕妻弟妻妹不喜欢我。”

“不会的,夫君宽厚温和,况且夫君之前给闻洲和缇儿送了许多东西,还帮着妻弟看策论试题,闻洲缇儿都很感激夫君。”

“我所做一切不过举手之劳,不值什么。”喻凛揽着抱她,侧脸贴着她的小耳朵。

“按照眠眠的说法,妻弟妻妹还算满意喜欢我。”

方幼眠淡声,“嗯。”

喻凛本身的家世条件就很好,也不自持矜傲,为人算得上谦逊有礼,是个翩翩君子,自然讨人喜欢。

“那眠眠呢?”他又问。

“什么?”方幼眠没有反应过来,她实在是没有听懂。

“眠眠喜欢我吗?”喻凛低声问出这句话。

方幼眠顿了一下,她侧眼看向喻凛,他的薄唇擦过她的耳朵,两人又在相当近的距离对视。

喜欢?

她还真的顺着喻凛的话想了想,她喜欢喻凛吗?

她之前守着规矩做事,喻凛起初对她无感,她对他亦然如此。

后面发生了许多事情,有很多都是身不由己的,譬如最直接的亲密,圆房之后再没法避免了。

即便是圆房,方幼眠也守着心里的界线,可喻凛钻到一个空子就挤进来,又因为摊牌一事,不得不与喻凛虚与委蛇,阴差阳错倒是越发亲近了。

有一点,方幼眠羞于开口,却在心里有一本账,喻凛在床榻之上的功夫很好,他总会调弄人,不疼不痛反叫她失控。

她不排斥喻凛的接触了,有时与他做事倒还愉悦。

喜欢,这是喜欢么?

方幼眠只知道喻凛在她的心里,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只当个东家一般的“夫君”。

或许是有些喜欢的罢?

毕竟他是她的夫郎,又与之做过很多很多次数不清的密事,她在他面前也不用过分隐藏心事...

舒坦,愉悦...

若说是朋友,她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譬如吕迟叙,陆如安,还有蜀地铺子里的跑腿小生,花楼守后门的打手。

这些朋友相处着也舒坦,曾经也给她带来不少愉悦。

但跟喻凛带给她的舒坦愉悦不太一样。

或许...她对喻凛是有些喜欢的。

“眠眠想好没有?”他的声音听着温和,实际上已经紧张起来。

她这样沉思,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不知道。”方幼眠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喻凛也被她脱口而出的四个字搞噎了,甚至想不到要问什么。

见她侧眼垂眸,是个回避的姿态。

怕逼得太紧,惹了她不愉快,喻凛没有继续追问,总之,来日方长,如今的她总比之前沉默不语的样子好了许多。

“眠眠快起。”喻凛将她给腾空抱了起来,“否则一会子耽误了时辰。”还要去接方时缇。

他的臂膀穿过她的腿弯,托着她的小腰后臀将她抱起。

他总是旁若无人地抱她,方幼眠都已经有些习惯了,不得不说喻凛的身量真的很高。

她两只手攀扶在他的肩骨处,往下看的时候甚至会产生一些恐惧感,若是摔下去,说不定还会鼻青脸肿。

梳洗上妆,喻凛便带着方幼眠出门了。

见到马车后面又跟了一辆马车,他说是备办的礼,方幼眠蹙眉,“夫君之前已经给了许多,眼下真的不宜再给了,你这样,闻洲缇儿和我,都会不安的。”

“不安什么,眠眠又跟我客套,你这样说,为夫会伤心的。”他好整以暇,还学了方幼眠说话。

“不是,我说认真的。”

大都督一本正经颔首,“嗯,你说。”

方幼眠,“......”

“夫君赚钱不易,不应该随意挥霍。”而且喻凛准备什么总是不跟她商量,先斩后奏是他惯用的伎俩。

喻凛的俸禄虽然高,但也是真刀真枪用命去赚的,虽说他偶尔的休沐假日长,平日里忙起朝廷的公务可是厉害。

听雯歌从千岭那个地方套到的话,喻凛前些日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起,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忙碌。

大大小小的事宜都等着他裁决过目。

正所谓能者多劳,喻凛这样的,更不用多说了。

“我没有什么花钱的去处,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赚得再多捏在手里也无趣,眠眠帮我花了更是好。”

“何况妻弟妻妹不是外人,除来京城总有开销的地方....”

他喜欢给她花钱,为她花钱。

方幼眠完全说不过他,拧着黛眉,就这样看着喻凛。

在自家小夫人幽静无声的注视之下,巧舌如簧的都督大人有些害怕了。

他缓缓坐直身子,清咳一声与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回回都是最后一次。

“夫君这样很不好,上一次送的已经有许多了,若是频繁相送,假以时日养得人性子不好...”

若是天长日久,她和喻凛应当是不可能了,即便是没有天长日久...她也不希望弟弟妹妹总白吃白拿,弟弟还好说,他自幼便坚强懂事,帮衬她许多,明白受之有愧,可妹妹...

妹妹的性子养得不谙世事,即便是过了及笄之年,很多事她都不明白,真与她说,她未必会往心里去,反而会哭。

“好好好,没有下次。”喻凛连忙认错。

方幼眠还是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都督大人急忙反思了自己的错处,“日后不论做什么都与眠眠商量,绝不自作主张,先斩后奏。”

“若是我做不到,胡言乱语,眠眠只管处罚教训我可好?”

“我必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他几乎是低声下气,话也说得无比快速,方幼眠看着男人谦卑的神色,莫名想笑,但若是笑了...

她别过小脸,看向别处,用小半边侧脸和后脑勺对着他。

喻凛歪头看过去。

方幼眠不要跟他对视,她转到另外一边,只是没有想到她转到哪边,喻凛就跟着她转到哪一边,不厌其烦跟着她。

到宅子的时候,婆子来开门,看到她身侧俊朗高大的男人,显然一愣。

方幼眠没有想到,喻凛居然也吩咐人给婆子准备了一份礼,千岭递过去的时候,她和婆子都愣住了。

喻凛温和有礼朝着婆子道辛苦她照拂妻弟妻妹,一番小心意,万望她不嫌收下。

原来这位是姑娘的正主郎君啊,婆子愣得更厉害,受宠若惊,接都不敢接过来。

她看了一眼方幼眠,眼神询问她应当如何?

方幼眠颔首,婆子总算是接过去了,接之前擦了用衣衫擦了好几遍手,笑着说这些都是她的分内事,应该做的,毕竟方幼眠给了一笔不菲的月钱。

“夫人,小姐还在歇息呢。”婆子道。

起先方幼眠并没有起疑,毕竟方时缇长年累月在吃药,她的汤药里面有不少安神的药材,在家时候也经常睡。

可当婆子说起她这几日带着人出去都回来得比较晚的时候,方幼眠蹙眉了。

“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晚膳过后。”婆子说。

“缇儿不在家用晚膳?”当初说好的约法三章,说了不叫她外面吃东西。

她的身子娇弱,许多寻常的菜果都是吃不得的。

“嗯。”婆子颔首,这些时日她都很是清闲,方闻洲不在,方时缇总往外面跑,除却打扫庭院,几乎没事可做了。

方幼眠给方时缇买了伺候的小丫鬟,方时缇的一些近身事务都不用她操劳。

“她白日都是什么时辰出去?”

婆子说用过早膳,有时候连早膳都不用。

闻言,方幼眠的眉头越发皱得深了,喻凛在旁边看着。

“知道了,劳烦阿婆。”

“夫人客气。”

方幼眠凌着一张小脸往里面,喻凛跟在她的身侧,没有出声。

到正厅之后,方幼眠没有叫醒方时缇,先喊来她的两个小丫鬟,询问她们这些时日方时缇早出晚归都去做了什么?

丫鬟们吞吞吐吐,面面相觑。

显然是方时缇嘱咐过了,所以不敢直言。

喻凛以为方幼眠会逼问,谁知她没有发怒,只是平静叫两人收拾东西离开,日后不用再跟在方时缇身边伺候了。

小丫鬟们连忙跪下来,陈情这两日方时缇的去向,听到方时缇四处游玩,结交了新的朋友,得知对面是男子时,方幼眠的脸是彻底拉下来。

喻凛看着她神色变化,这可比在他面前展露的神色要明显要骇人多了。

怕在方幼眠不悦之时惹了他,他没出声,只给方幼眠倒了一盏茶。

她询问清楚细节,两个小丫鬟说,那个公子是京城人士,方时缇去画舫游玩,见她一人,便询问她的名讳,想约她一起玩。

方时缇拒绝了,可那个公子这两日却一直偶遇,渐渐的便相熟下来,却也没有做什么逾矩不合宜的事。

与此同行的,还有随行的姑娘女眷。

饶是如此,方幼眠还是放心不下。

“求夫人不要赶我们二人走。”她二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清闲的去处,主子人家宽厚,不做为难人的糟污事情,若是被撵出去,哪里去找这样的活。

方幼眠想了想,最后还是作了罢。

“眠眠吃茶。”喻凛适时出声。

她看了喻凛一眼,吃了小半口,看起来算是冷静下来了,没有赶走这两个丫鬟,叮嘱二人看着方时缇的动向,随时与她汇报,不得隐瞒,小丫鬟们连连点头。

方时缇还没有醒,方幼眠想了想,还是没有去叫她,若是等她起来磨磨蹭蹭,只怕耽误了去贡院。

两人从宅子出来,转道去了贡院。

马车内,喻凛哄了她两句,让她不要担心,说他可以去查查这个人。

方幼眠最后点了点头,还是让喻凛查一查更稳妥些。

“放心。”喻凛朝她笑了笑。

“从来没有见眠眠这样生过气。”

“夫君也是家中兄长,想来能理解我的感受。”

“是。”喻凛说,“初儿幼年的时候也很调皮,给我惹下不少烂摊子,妻妹比她要好些。”

方幼眠没有表态,“......”

贡院外面人山人海,达官贵人挤得满街都是,可当喻家的马车一出现,立马吸引了大批的目光。

喻家也有子弟参加此次的科考,可不是已经来了吗?

等喻凛出来之时,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又见到他伸手牵了一个貌美的姑娘,看着样子,是他的内眷。

众人议论的声音瞬间掀了起来,比方才还要吵闹。

方幼眠跟在喻凛的身侧,相当备受瞩目,男人的视线停留在方幼眠的身上,姑娘多数看着喻凛。

两人才下马车,即刻就有人过来攀谈。

问起喻凛是来接喻家子弟的吗?

喻凛说不是,“妻弟也在贡院考试,我随她过来迎接。”

“原来是夫人的亲眷,失礼失礼。”

方幼眠淡笑,跟着喻凛打官腔,客套回话。

幸而贡院的大门很快就开了,人群往前挤。

方幼眠也在踮着脚看,喻凛弯身问她要不要抱起来,方便查找妻弟。

她不理他。

方闻洲很快便出来了,他想着方幼眠会在幽静处等他,看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方幼眠,最后还是喻凛牵着方幼眠上前喊住四处张望的他。

听到一声阿洲,少年扬起薄唇笑,可下一息见到自家长姐身侧的男人,他的笑意顿在了脸上。

方幼眠上前与他介绍,方闻洲还没有回过神,前些时日阿姐没有说过会带着喻凛过来接他,怎么这样突然?

喻凛上前,温声笑道,“闻洲,我是喻凛,初次见面,日后便相识了。”

方闻洲看着喻凛的俊脸,一时之间不知叫姐夫还是什么,“......”

他的个头在少年子弟当中已经算是高的了,可眼前的男人的身量,明显比他还要高。

即便面上温润和熙,可周身萦绕着上位者的气息,看着威势逼人,叫人下意识就心生畏惧,不敢轻易忽视和怠慢。

“阿洲。”方幼眠见他还在怔愣,忍不住出声提醒。

方闻洲很快回过神,“...姐夫。”

他还是喊了出来。

“嗯。”喻凛颔首应他,给足了重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罢?”

“好。”

三人同乘马车,方幼眠坐在中间,她询问方闻洲这几日在贡院待得如何?

怕给他压力,即便是考完了,方幼眠也不敢轻易询问考绩。

方闻洲说一些都好,知道方幼眠好奇,虽然没有问,但他主动说了,“策论的题目还好,不算太难。”

偶尔有几题超出他之前在百川书院看的策论,尤其是最后一题,难倒了不少人,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唉声叹气。

方闻洲却看过相关的试题范围,这说到底还是多亏喻凛给他找的书,批阅的策论,幸而有了他的指点,否则他即便博览群书,也写了不少夫子称赞的文章,也没有把握。

科举的题目如此刁钻,难怪那么多人考了很多年还是考不上。

说到这里,方闻洲偷看了一眼喻凛,他出考场之后,听到有人议论试题,期间提起喻凛,说他厉害,一次便高中榜首,还有人说,这次的题目不会是他出的罢?

方闻洲当时默默听着,没有吭声,若在之前他听便过了,甚至会觉得别人太过于夸耀喻凛,可真的自己考过了,才知道他这位姐夫有多厉害,还有那些经过他批阅的策论试题,比百川书院的夫子还要一针见血。

有一些,方闻洲体感,便是书院的夫子都未必能想得到,难怪他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做了太子老师。

有了那么一句话,方幼眠心下稳了稳。

方幼眠留意到自家弟弟瞥向旁侧男人身上的目光,不仅他留意到了,就连喻凛也留意到了。

方闻洲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要多亏姐夫的指点,才让我心有成算。”

“闻洲多谢姐夫。”他起身弯腰给喻凛坐了一个揖礼。

喻凛也站了起来,按住他的手腕让他坐下,“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虽说乘四架的马车宽大,可也宽高不够两人的身量,他们站起来之时,也是弯腰。

方幼眠,“......”

“我可以随眠眠叫你阿洲吗?”

方闻洲先看了一眼方幼眠,得了长姐点头,他应声,“姐夫言重了,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