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送别
乾万里正如红绡所说，在三日后阴沉着脸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很明显，他越境失败了。
来到一处静地，乾万里再次闭目调息。他打算明日再试一试。可姬凤玄却不愿他再这样为难自己。
红绡无声出现在乾万里身侧不远处。乾万里也睁开了眼。
“世子让前辈出关后立刻去见他。”红绡屈膝一礼后转身离去。
乾万里无奈起身，只得跟着红绡去见姬凤玄。
锦桌旁姬凤玄招呼乾万里赶紧入座，“老乾快来，本少爷都等你多久了？”
乾万里干笑两声，“是老乾对不住少爷，来迟了。不如老乾自罚三杯。”
“你随意吧，三杯还不够你润喉的。”
景齐霄陪坐在侧，一言不发的专心吃肉。他知道姬凤玄并不需要他说话。
老乾这顿饭肉没多吃，酒到是喝了不少。只因依旧心中郁结不清，他脸上的愁容也难遮掩。这让姬凤玄看的很不痛快。
“红绡她们都跟我说了。”
乾万里低着头也不说话。
“你不必如此急切。如今你们个个都是人仙高手。而且还是本少爷亲手栽培，轻易打不死又力大无穷的顶级人仙。
就算那什么通神境，不也照样被你们围着揍？所以老乾你再安心沉淀一番，好好练习本少爷给你的服气仙法。
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那什么通神境你们都可以一跃而过。到时本少爷不是又可以仗着你们横行无忌了？”
乾万里被他逗笑了，“少爷把自己说成什么了。要说仗势，也是我等一干人仗了少爷的势才是。”
“呵呵。本少爷从小到大仗姬骅的势。如今出门在外自然仗你们的势。我生来就是膏梁纨绔，也只会仗势欺人。别的一概不会！”
姬凤玄一番洋洋得意的自夸，倒去了一些乾万里心中的疙瘩。他此时确实还需要一番沉淀才行。急于求成反而可能坏事。
红绡替他夹了块他动筷最多的湖州银鲈。此处没有外人她也少了些规矩。“才不是。世子除了不会武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就算世子是膏梁纨绔，那也是这世上最尊贵的膏梁纨绔。”
姬凤玄点着头全盘收下，“看来本世子对自己的认识还是不如红绡看的清楚。你说的都对。以后要经常提醒我，省的我再忘了。”
红绡笑眯眯的屈膝应下。
老乾笑得见牙不见眼，“少爷还是好好吃饭吧！”
景齐霄使劲咳嗽一阵，他差点被姬凤玄的无耻噎死。
酒肉之后姬凤玄端起茶杯，“徐州已事了，我打算明日就启程了。”
“少爷是直接回璟州吗？”乾万里倒是无所谓，这天下他早年早就逛腻。他倒是希望姬凤玄直接快马回凉州，也能少生许多是非。
姬凤玄略过景齐霄殷切的眼神。“东边走过了，接下来走西边。我说过，这天下锦绣无数，我总要亲要看看才算不虚此行。”
“那世子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自然是扬州城。”
第二天清晨，众人行李都收拾妥当。除了赵明珠，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好留念的。自节龙被手刃后，之前聚在徐州城的江湖好汉们也都各自四散回家。反倒让徐州城无意间多了二分萧瑟。
城门十里外的一处留客亭，赵权德和一身崭新世子袍服的赵岸一同等在这里送别姬凤玄。
赵岸能如此轻松成为陈王世子，还要多亏赵权德之前的一番大义灭亲才是。
“贤侄难得来一趟却又这般着急走。难道是嫌世叔没招待好你不成？”赵权德拉着姬凤玄的手好一番依依惜别。红润的眼眶好似诉说着主人的悲伤与不舍。
“世叔何处此言？小侄来此除妖乃是奉命行事。如今万事皆毕小侄自然要赶着回去复命才是。
还要多谢世叔，在徐州这段时间的盛情款待。小侄回到西凉后必然回如实回禀家父，世叔的一番厚意。来日世叔若有闲来我西凉，家父与小侄必然扫榻相迎。”
赵权德紧紧拉着姬凤玄的手，“那可说好了，咱们徐州与西凉以后就是守望相助的兄弟关系了。
日后你凉州商会在徐州地界上的一切采买售卖，世叔绝不挣你一个钱。而且还会派人替你商会的人保驾护航。”说完这句后，赵权德的目光极其迫切的看着姬凤玄。
姬凤玄哪里不知赵权德在期盼什么？仅钱财而言，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不说西凉王府里积累数百年的财富。光他的昆仑镜里见过的，金山银山都数之不尽，挖之不绝。如此金银俗物又如何能进世子的眼？
“听闻世叔手下也有一只商队？”
赵权德眼神发光，“对。底下人没什么出息，也就往京城各地贩些咸鱼与私盐。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
姬凤玄哂然一笑：“那世叔不如让他们往我西凉运粮吧。只要世叔的人把粮送到西，不论是米面或何种豆粟，小侄都愿以比市面上高出五成的价格收购。有多少我要多少，绝对可以让世叔赚的盆满钵满。”
赵权德讪讪一笑，“贤侄也是知道的，朝廷不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往西凉运粮。否则必然会半路被朝堂罚没。且为首之人还要被处以极刑。
世叔虽是王爷，可也不敢公然与朝廷律法铁条对抗啊！这天下也唯有你凉州商会可以明目张胆的往西凉运粮。可不也常被朝廷多方刁难？世叔是实在不敢啊！”
姬凤玄负手远望，“如此小侄便也帮不得世叔了。”
“别啊！贤侄你看不如这样，虽然世叔不能卖你米粮，但世叔可以帮你在徐州搜集米粮啊！极南有福广之地，南海中更有琼宋。只要你有钱，徐州这里一年四季都不缺米粮的。
世叔可以在徐州城外专门圈一片地替贤侄收粮。以后你凉州商会的人就再不用在收粮上耽误工夫。直接来世叔这里拉，想要多少就拉多少如何？”
“世叔如此盛情，小侄也不敢推却啊！”姬凤玄笑得和善。
“应该的！都是世叔应该做的。不过贤侄别看世叔一人镇守着繁花似锦的徐州，可实际除去每年要交归国库的赋税后，世叔能揣进自己腰兜里的银子实在是少之又少。
你看到世叔身上这身王袍了吗？这还是十多年前明珠的娘亲手给世叔缝制的。世叔这么多年都没舍得换。世叔实在是穷啊！”
姬凤玄觉得赵权德这人很有意思。很会审时度势。是一条极其滑溜，轻易不会让人起杀心的老狐狸。因为他每次都很能恰到好处的做小伏低。
“不想世叔过得如此拮据。倒是小侄失误了。红绡。”
红绡答应一声回身入了马车，片刻后找来一块白玉腰牌，双手呈到姬凤玄右手边。
姬凤玄递给赵权德，“这是小侄的随身腰牌。世叔可以让人到璟州城，换五间相邻的当街铺子。不论世叔做些什么，总是不比世叔往京城卖咸鱼挣得少的。”
赵权德欢喜接过。他也是听说过璟州城的地价和富庶的。堪称天下一绝。之前是没有机会，且与西凉王府没真交情。
他如果贸然派人前往，八成要被人当做细作给收拾了。绝对是得不偿失。不过如今嘛，他还真想去西凉看看。
赵权德珍而重之的收好白玉腰牌。后他看向赵明珠，“明珠以后还是要常回来看看父王，也看看你的三位哥哥。”
赵明珠提着新得灵刀，“明珠会的。”
赵明珠手上的刀赵权德自然认得。就算是送给自己的女儿他也想感叹一句，真是败家啊！。
“贤侄啊，世叔无旨不能出封地，就不送你出徐州了。”
“小侄明白。”
赵权德再次打量姬凤玄一番。脑中闪过的都是姬凤玄临危不乱，计谋百出的出尘模样。
“可惜如此好男儿竟不是我赵某人的种。你爹好大的福气啊！贤侄，世叔厚颜想求你一件事。”
“世叔不妨直言。”姬凤玄答的风轻云淡。
“呵呵！我想明珠必然是对贤侄剖明过心迹的。我虽不是明珠生父，但也养育她一场。
她娘临终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明珠这个唯一的女儿。如今贤侄既将明珠收纳在身边，想来是不愿别人再插手的。”
姬凤玄看了一眼赵明珠，“她生死都是我姬凤玄的人。旁人绝无半点机会。”
“好！贤侄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世叔自然相信你。不过世叔还是要说一句，你若是那日厌烦了明珠，请你看在世叔的薄面上，不要伤害她，放她自由可好？”
姬凤玄冷哼一声：“世叔以为，姬某也是那喜新厌旧的薄情小人不成？我姬凤玄自己亲手选定的人，那便是永远要跟着我的人。何来厌弃一说？”
赵明珠的脸上涌现两朵殷红。她看着赵权德，“说完了没有？你赶紧回去吧，我们还要赶路。”
赵权德呵呵一笑，“好。我让你三哥和四哥去西凉接手铺子，他们应该会欢喜，这些年为父确实对他们有所亏欠。希望如今挽回还不晚。我也不啰嗦了，你们年轻人肯定还有话说。我让赵岸送你们一程。”
车马启程，姬凤玄当先一骑走在最前面。他左右则是乾万里和景齐霄各落后半个马身跟在他身后。再后面除了瞿魏晋屈眀策等人外，还有就是一身崭新玉锦袍服的赵岸最显眼。
“看你今日这身行头，便知赵权德是知情识趣的。”姬凤玄也没点名道姓，但赵岸知道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上前一个马身，紧紧跟在姬凤玄马屁股后面。“属下有今日成就全靠世子成全。日后必会尽心竭力为世子效命。”
“赵权德刻意留你下来，也是向我示好。说明他并不在意你是否效忠于我。也愿意两边架码。
这也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户和坐地虎的一贯伎俩。只要自家能继续传承辉煌下去，他们也无所谓何人为主。所以你以后对他也无需过多遮掩。你爹毕竟是积年的老狐狸。你还有许多可以借助和学习的地方。”
“属下明白。”
“你这世子我之前就说过，赵祗淮必会多番刁难。而且徐州以后也必然难太平。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好好活着，等候本世子的命令。”
“属下遵命。”
“第二则是等待不日将来的暗影堂人马。日后他们会负责保护和配合你与西凉保持联系。
第三则是刚刚你爹说的那个收集米粮。
你需再寻个地方，另起炉灶多聚粮。钱财你无需担心，自会有人给你送来。我要你有多少钱，就聚多少粮。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岸心头一跳，他本就是聪明人。姬凤玄给钱让他聚粮，是什么意思？这都不用想，聚粮是假，怕是聚人才是真。
徐州将乱，有粮还怕没人？
人聚来干嘛？总不能整日闲着吃白饭吧！要么聚啸山林落草为寇，要么攻城拔寨反手为王。
这是要他藏兵造反啊！
不过他如今是上了贼船了，安心坐甲板上还可能活命。要是敢企图跳船，那多半是残尸喂鱼的下场。
“属下明白。不过聚粮太多难免引来匪徒觊觎，属下觉得或许该再多招募些乡勇，才是重中之重。”
姬凤玄嘴角勾起，“好好干，本世子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忠心为主之人。”
赵岸翻身下马跪伏在地，“赵岸此生唯忠心世子一人。”
“你不用送了，后面明珠有东西给你。领了东西就回去吧。好好活着。本世子以后有大用。”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