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兄长
赵明珠心情愉快的往回走。她刚刚从师门回来，好在师父师兄都无大碍，已经一个不少的回到徐州。她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还没走到大门口，赵明珠就听见有人在情真意切的呼唤她的名字。
“珠珠，珠珠！我是你二哥啊！你快救救二哥。二哥都要被他们打死了。”赵岸喊得凄苦。
他兄弟三人本来是听说欺负自己妹妹的混蛋来了徐州。于是他们便带着排场，要来跟姬凤玄一较高下，顺便替自己的妹妹出口恶气的。
可是这群西凉来的土匪丘八，死活不让自己三兄弟进去。自己不过在气头上骂了姬凤玄几句。于是他们兄弟三人就被守门的将士打了个心服口服。
“珠珠你快救救你三哥。你要再不回来，你恐怕就见不到你亲爱的三哥了。”赵崇殷切的眼神让赵明珠浑身难受。
对于这三个活宝哥哥她是真的很无奈。
“明珠姑娘，这三个人自称是陈王府公子是姑娘的哥哥，今日来一定要见世子。末将已经跟他们说的很清楚，世子不见客。于是他们非要硬闯。我们将军今早刚说了，谁也不许放进去。我等便把他们捆在这里，等姑娘你回来。”
“有劳了。麻烦你把他们放了吧，他们确实是我哥哥。”
“放人！”守门的当然不敢难为世子的侍女。
“四哥你今日怎么不说话？”
赵岳咧开嘴，“不知哪个混账把四哥的门牙打掉了一颗。”
赵明珠捂住嘴，“四哥你要不还是把嘴闭上吧。我怕笑出声。哈哈哈！”
“你已经笑出声了。”赵岳幽怨的看着她。
“抱歉，四哥。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哈。”
赵岸和赵崇同样仰天大笑。赵岳就更加幽怨了。
“二哥，小妹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去万福楼吃点东西吧？”
赵岸摸摸肚子，“正好二哥也饿了。你们先回去。”
这是让其余狗腿子们先回去。
“二公子，小的还是跟着几位公子吧，免得又被人打了。”
赵岸摸摸自己红肿的眼眶，“带着你们不也被打？几个西凉来的丘八的打不过。都滚！”赵岸越想越气。
“二公子，那是横扫天下的西凉铁骑啊！不是小的们无能，是他们太凶了。”
“滚滚滚！一个个没用的东西。”赵崇同样不乐意。
万福楼是徐州名声最大，佳肴最全的酒楼。同样也是江南酒菜的招牌之一。与其共名的还有扬州的松鹤楼，阴江的千潮居，嘉西的上杳新居。不过了了几家可以与之匹配，可谓声明在外。
一处临窗的雅间，进门就是一副洪绣的檀木屏风挡住视线。里面赵明珠四人已经酒肉吃开。
“珠珠，你告诉二哥。那姬凤玄是不是欺负你，逼着你给他的做丫鬟。”
“是啊！珠珠，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千万不要藏着掖着。告诉三哥。就算三哥没什么本事，但也要去找姬凤玄当面讨个公道。”
“珠珠当初不是去应选世子妃的吗？如今怎么成了那厮的侍女？珠珠身份何等尊贵，那厮何德何能，如何受得起？”
“二哥，三哥，四哥。我的事你们别操心了。我不委屈。”
赵岸酒杯轻磕，长叹一声：“妹妹长大了，嫌二哥烦了。去休，今日不醉不归。”
赵崇看着赵明珠眼睛：“珠珠，你看着三哥眼睛告诉三哥，你不喜欢三哥关心你了吗？”
赵岳捂住自己的嘴，免得没了伤情的效果，“别家的妹妹一辈子都和自己的哥哥相亲相爱。只有我家珠珠还没嫁人，就不愿和自家哥哥亲近了。噢！我的心怎么那么痛？”
“够了！”赵明珠一声怒喝。
赵岸三兄弟收了伤怀，下一刻又立马一本正经的吃吃喝喝。仿佛旁边没有赵明珠这个人。
赵明珠被这三人弄得哭笑不得。不过谁都不是傻子。姬凤玄等人住的兰溪别院早已明确说了不接任何拜见和请帖。
而这三人却还要大张旗鼓的冲门。而且还是打着自己的名号。这里面要是没有人指使，赵明珠愿意把名字倒过来写。
“请三位哥哥回去告诉赵权德，世子确实只是偶感风寒。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多。也劝他别再派人去兰溪别院打探了。好不容易攒些家底别都折在了这里。”
赵岸干涩一笑：“珠珠，你别怪几个哥哥。父王之命二哥几个也不敢违抗的。”
赵明珠冷着脸：“你们走吧！以后不要来了。”
“珠珠你回来也有几日了。你不回王府看看吗？”
“王府里该看的人都已经看到了，就是三位哥哥。其他人看了也是白看。”
“珠珠，那你以后还会回王府吗？”
“明珠现在是世子侍女。世子在何处，明珠就在何处。”
赵崇眼眶有些泛红：“珠珠以后还会认我们这几个哥哥吗？”
赵明珠脑海闪过往些年自己被三个小男孩合力保护的画面。她是真的把这三个不靠谱的活宝当哥哥。
“明珠一直都是三位哥哥的珠珠。”
赵崇抹一把眼眶，“你们看我就知道珠珠不会变。谁说珠珠走了就不会认我们当哥哥了？我回去要挨个撕了他们的嘴。”
“那我们以后可以去看你吗？你放心，我们不会像今天这样。我们给门房塞钱，悄悄进去。”
赵明珠早已无法冷言冷语。“二哥，那门房也是西凉军中校尉充任的。你那点零花钱人家哪里看得上？”
赵岸来劲了，“那你告诉二哥，他们一个月的饷钱是多少？要是多的话你看能不能给你二哥三哥四哥安排个职务。我们也去挣点银子花花。”
“对！珠珠。三哥至少也要当个将军才行。”
“四哥不求别的。压压粮草就行。珠珠你跟姬凤玄说说可好？”
三人一同殷切的看着她，仿佛稚子孩童在期盼糖果。
赵明珠沉默半晌。
“难道珠珠不方便？唉！没事二哥说笑的。珠珠别往心里去。”
赵明珠摇头，她盯着赵岸，“二哥若是想做世子，明珠可以帮你。”
赵岸猛然惊慌的四顾，“明珠别乱说。二哥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绝不敢起与大哥争锋的念头。”
赵明珠看得出来，赵岸的畏惧和惊慌失措绝不是伪装。这也足以说明，自己这三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哥哥过得并不好。
都是二十郎当的年纪，却依旧整日在街上游荡闲逛。稍有正常的大丈夫也早已逛腻了。可自己这二哥硬是从十四岁逛到了如今的二十七岁。连赵崇赵岳也是二十四五的人了，真的是因为喜欢吗？
“二哥不用慌张。这四周没人。我们的谈话谁也听不见。”
“真的？”赵岸小心翼翼的确认。
“三哥，四哥也是。若是真的想离开徐州，去西凉为将或者去西凉定居，我也可以与世子言说。世子极为开明好客，也绝不会拒绝。”
赵崇赵岳同时摇头，“我们这样混吃等死挺好。”
赵明珠摇头，“二哥你们不妨好好考虑考虑。反正世子还要在徐州待一段时日。哥哥们什么时候想通了，只需言语一声便可。
明珠只能告诉三位哥哥的是，明珠绝不会伤害三位哥哥一分一毫。而且明珠说的话也绝对不是无的放矢。明珠出来已久要回去了，就先走了。”赵明珠起身出门。
赵岸期期艾艾的叫住赵明珠：“珠珠等等！”
赵明珠回头。
“二哥以后想见你怎么办？”
赵明珠嫣然一笑：“二哥只需跟门房说一声即可。明珠自会出来相见。”
赵明珠又看向赵崇赵岳二人：“三哥四哥也一样。”
房间里只剩赵岸三人。
“你还没被赵峰那个疯子折腾够吗？还想招惹他？”
赵岸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可脸上的怨毒不减半分。“这么多年赵峰是如何对我们兄弟的？此仇不报我枉为你们二哥。我确实对他心怀畏惧。可是赵峰再狠也不过是条疯狗，若是把姬凤玄引到赵峰面前，他还敢龇牙吗？”
“可是就算姬凤玄因为珠珠而站在我们这边。但那又如何？世子之位需要陛下首肯。其次还需要父王同意才行。姬凤玄一个外人拿什么……。二哥你是打算？”
赵岸眼底阴晴变幻，“不杀他，我们这一辈子都睡不了安稳觉。”
赵崇赵岳齐齐一愣。
“别怕，此事由我一人发起与你们无关。就算到时事败，你们也能置身事外。何况我相信珠珠，她一定不会害我们。所以我也未必会输。”
“二哥！说什么与我们无关？那疯子怎会信？到时若真是事败，四弟和我也必然会遭他更歹毒的报复。四弟至今都无血脉诞下，还不是因为当年那疯子……。”
“三哥！”
赵崇哑言。
“二哥，我和三哥都愿意和你一起弄死那条疯狗。”赵岳眼中尽是同归于尽的疯狂。
赵岸阴毒一笑：“好！那咱们兄弟就再好好演好这出落幕戏。”
“演了这么多年这次怕是最真心实意的了。”赵崇笑得开怀。
赵岳端起酒杯，“那我们就开始吧？”
“小二！上酒！”
“来了。”
天色早已黑透。而万福楼的三兄弟已经喝的东倒西歪如踩仙云。
“喝！二哥咱们接着喝！”
赵岸醉眼朦胧的接过一个赵崇递来的空碗，闭着眼就往嘴里倒。
“砰！”赵岸被人一脚踢倒在地。
“谁？那个王八羔子敢踢你赵爷爷？”
赵岸好不容易才踉踉跄跄的扶着案几爬起来。可惜他连人影都没看见。因为赵峰站在他身后，而他则是面朝着墙！
“给三位公子醒醒酒。”赵峰淡淡开口。
“是！”
几个大汉不一会儿就端来几盆凉水。
“哗啦，哗啦！”此刻可是天寒地冻的腊月天，一盆凉水泼在身上可想而知该多冷。可见赵峰根本就没把赵岸三人放在眼里。
“啊切！啊切！”
赵岸三人一瞬间清醒过来。也终于看清了是谁敢如此对待他们。三人颤颤巍巍的抱在一起。在赵峰面前他们连半点生气的勇气都没有。
“醒了？”赵峰负手看着三人。
赵岸三人打着摆子拱手一礼：“我等见过世子。”
“父王让你们去打探兰溪别院的消息。你们却在这里喝的烂醉。父王等了你们一天没等到你们的消息。无法，只得派本世子亲自来请你们回去。”
赵岸三人整整齐齐的一同跪倒在地，“我等贪杯误事，还请世子责罚。”这两句赵岸三人说的熟练又胆怯。
“罚了你们有用吗？下次还不是照样犯？你们这样的废物父王早已经失望透顶。”
赵岸三人轻松了口气。
“我听说你们是和赵明珠一起来的这里？”
“回世子，正是如此？”
“哼！堂堂郡主，竟自甘下贱与人为婢。真是把我陈王府的脸面丢了个干净。”他又看看赵岸三人，“真是废物带出来的妹妹，一样是废物。”
赵岸等人一言不发。
“说说。赵明珠怎么说的？姬凤玄死了没有？”
赵岸拱手，“回世子，明珠说姬凤玄确实只是风寒。她不会骗我们。”
“还说其他什么了吗？”
赵岸眼一闭，心一横，“明珠说西凉世子聪明绝顶，龙章凤姿是世上最好的良人。让你别再痴心妄想了。你这癞蛤蟆！”
赵峰微低着头旁人也看不清他什么神色，“癞蛤蟆？呵呵，这是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呵呵真是好啊！”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连头的不敢抬的兄弟三人。算了，这三个废物如今再教训起来也没了以前的乐趣了。
赵峰走了。但还有人留下，一个不阴不阳的宦官留了下来。“三位公子喝酒误事，世子秉持公正所以不能不罚。这盆水就是惩罚。从此刻开始，你们不能换衣衫，不能进水酒，不能生炭火，直到明日太阳出来方可。”
赵岸心头冰凉。这是报复自己点破他的丑事吗？好狠毒的心肠，这样的冬夜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就算不被冻死，日后也难免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赵峰这是感觉到危机要先下手为强啊！赵岸三人颤颤巍巍的抱在一起。此刻欲哭无泪。难道真是天要绝我？
赵崇都被冻哭了，“二哥，我们能挨到明天早上太阳出来吗？”
“那条疯狗就是要冻死我们，那就是一条疯狗！疯狗！”赵岳自认命不久矣也失了往日怯懦，直接破口大骂。
守着他们的宦官和侍卫，本来想上前教训，但转念一想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也就任他骂去。只希望到了后半夜他们还没断气。
赵岸抱着两个弟弟冻的直抽抽，“别怕，珠珠会来救我们的。一定会！”
赵忠死命的往前奔跑。他身后则是一群持着棍棒的凶恶家丁。他是赵岸的心腹，这么多年小心堤防早已炼成危机直觉。
再加上他一出王府便被人追赶堵截。这让他心中的危机更上一层楼。他当然知道该去哪里求救，除了赵明珠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选择。
好在今日的上天仁慈，成全了他一片忠心，让他活着来到兰溪别院。
“这位将军，小人是陈王府二公子的贴身小厮。求将军给明珠郡主递个话。二公子如今危在旦夕，请郡主一定要救一救。不然郡主的三位哥哥怕是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