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寻常的家庭活动
智能管家无声地亮起柔和的灯光，他脱下外套，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工作了四十八小时。
“爸爸”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陈麟抬头，看到八岁的大儿子陈霄揉着眼睛站在那里，怀里还抱着一本《星际探险图鉴》。
“怎么还没睡”
陈麟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头。
“我在等你。”
小陈霄的眼睛亮晶晶的，“老师说，戴森球是我们人类最伟大的工程，可同学们都说……它可能会引来坏东西。”
陈麟心头一震。
连孩子都听到了风声
他轻轻把儿子抱起来，走向二楼的儿童房：“别担心，爸爸和很多利害的叔叔阿姨在保护大家。”
推开门，六岁的小女儿陈筱正蜷缩在床上，手里攥着一枚小小的全息投影仪——那是陈麟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投影出的是他们一家人的合影，实际上连这个投影陈麟都没参与，当时的自己正在费心于协会的行星开发署相关事宜，三个多月时间都没回过家。
“爸爸！”女儿一骨碌爬起来，奶声奶气地抱怨，“你答应上周带我们去海洋公园的！”
陈麟苦笑着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
他的终端还在不断闪烁，显示着十几条未读的紧急汇报——仙女座远征舰队的筹备、收割者技术的破解进度、晨星共同体最新传来的银河系中心模拟图……
各类事情最终都汇聚到了陈麟这个协会会长手里，他什么事情都想管，可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
陈麟看了一眼终端，他最终还是选择关掉了终端。
“这个周末。”
他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爸爸带你们去看木星的荧光海，还有——”
他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卡片，“这是上都这边机甲试验场的体验券。”
“哇！！”
小儿子陈霄兴奋地跳起来，“我可以坐真正的工程机甲吗”
“当然，只要你通过模拟测试。”
陈麟眨眨眼，看着儿子立刻扑向书桌打开学习平板，模拟测试在各类软件当中都有，前往机甲试验场之前必须要通过最基础的认知测试，基本上等于是前往动物园之前了解动物的习性。
小陈霄和陈麟当初一模一样，最喜欢的东西就是装甲以及武器之类的东西，虽然武器目前他还不能玩，可装甲却是能玩的。
因此陈麟一说可以前往这个机甲试验场，小陈霄自然是兴奋的不得了。
而一旁更小一些的女儿此时则缠着他讲“打外星怪兽”的故事，小手比划着想象中的激光枪……
陈麟微微舒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自己女儿的希望来进行。
等孩子们终于睡着，陈麟轻轻掩上门。
妻子林云靠在走廊的窗边，月光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
“火种计划要提前了”
林云出声询问道，陈麟看了她一眼，旋即点了点头：“舰队三个月后启程，这次之前的张会长可能要加入到里面去。”
“他也去”
林云一时有些惊讶，连上一任的协会会长此时都亲自搭乘星舰前往未知宇宙了，她自然是不会再说什么。
林云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记得吗二十年前你在大学实验室里捣鼓量子计算机时说过，总有一天人类会走向星辰大海。”
她指向儿童房，“现在他们这一代，生来就是星际公民。”
“时代在发展，林云。”
陈麟轻声的接上话来，“现在的很多事情在十几年前甚至是连想都不敢想。”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沉默了一会，紧接着他看向林云，忽然觉得有些愧疚——上一次全家一起出游，似乎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这几天我哪儿也不去了。”
他握住妻子的手，“陪你和孩子们好好放松一下。”
林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故意板起脸：“协会会长突然罢工，副会长那边怕是要急得跳脚。”
“让他跳吧，全当是锻炼身体了。”
陈麟难得开了个玩笑，顺手给李副会长发了条消息：【家庭事务，休假三天——非文明毁灭级事件别找我。】
发完，他直接开启了通讯屏蔽模式。
翌日清晨，当睡醒的两个孩子得知爸爸要带他们去旅行后，兴奋得早饭都没好好吃。
陈筱翻出一堆星际旅游手册，小手指戳着全息投影里的各个景点：“要去木星看大红斑！还要去土星环上滑雪！”
陈霄则更务实一些，他调出机甲试验场的全息地图，指着标注“重型工程区”的红色区域：“爸爸，我能试试那个吗老师说那是用来搬运小行星的！”
陈麟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忍俊不禁：“那个可不行，你连基础机甲执照都没有。”
“不过……”
他神秘地压低声音，“我们可以去‘雷霆-iii’训练舱，那是给火星基地那边的预备役学员用的。”
“虽然搬运不了小行星，但却可以搬运的起来超大型的机甲！”
陈霄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小恒星，此时林云端着咖啡走过来，笑着摇头：“你们父子俩别光顾着机甲了。”
“筱筱，妈妈带你去个地方——”
她也顺手调出一段全息影像，蔚蓝的海面上悬浮着无数透明穹顶，“这是海王星的‘深蓝之城’，那里有全太阳系最大的海洋生物馆。”
“我想看发光水母！”
筱筱欢呼着出声来，而陈麟凑近看了看资料，突然皱眉：“等等，海王星那不是要跨过小行星带三天时间够吗”
林云早有准备地亮出两张电子票：“‘极光号’新开通的量子跃迁观光航线，上都到海王星只要三小时，张峰无上个月送的家属福利券，本来想等你生日再用的。”
“再说了，你不是还有传送门的吗！”
听到张峰无的名字，陈麟表情微妙了一瞬——这位行星开发署的署长似乎总能用各种方式“刷存在感”，自己和他的关系还算是不错，这家伙协会内部已经有人在提议要让其加入到高层这边来了。
实际上张峰无在开发署担任署长也算是协会的高层之一了，毕竟行星开发署这个庞然大物对于协会来说是独一份的，没有任何一个部门可以在实权上比得过张峰无所掌握的那一部分。
三天后的海王星轨，“极光号”宛如一颗流线型的水晶，悬停在深蓝之城上空。
透过观景舱的透明地板，可以看见下方巨大的海洋穹顶中，成群发光的栉水母正组成变幻的星河图案。
筱筱整张小脸都贴在玻璃上：“爸爸！那只紫色的在唱歌！”
陈麟正想解释水母不会发声，突然发现女儿戴着生物馆提供的神经耳机——它能将海洋生物的电磁信号转化为音乐，此刻耳机里流淌的旋律空灵悠远，竟隐约像某种星际文明的编码。
这个念头让他职业病发作，下意识想摸终端，但当他摸到口袋里的终端时，又自嘲地笑了笑，转而抱起女儿：“走，我们去给水母喂食！”
与此同时，机甲体验区传来一阵惊呼。
只见陈霄戴着微型神经链接头盔，正操纵一台两米高的训练机甲完成标准的格斗起手式。
虽然动作还有些笨拙，但那种与机械浑然一体的协调感，让围观的火星预备役学员都吹起了口哨。
“不愧是陈会长的儿子！”
教练竖起大拇指。
林云悄悄握住陈麟的手：“看，你错过了多少这样的时刻。”
陈麟望着孩子们的笑脸，突然发现小陈霄的机甲操作界面有些眼熟——那分明是简化版的“轩辕号”舰载系统。
他猛地转头看向妻子：“你教的”
“火星基地那边的儿童开放课……”林云眨眨眼，“顺便说，筱筱上周用生物课作业黑进了幼儿园的智能灌溉系统——因为你答应带她去看却没去，她决定自己造个园。”
陈麟既骄傲又心酸，他缺席的每一天孩子们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而这成长轨迹里处处是星际时代的烙印。
返程的飞船上，筱筱靠在他怀里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只发光水母模型。
陈麟打开关闭三天的终端，意料之中看到李副会长的99+留言。
但最上方却是一条标红信息：
【晨星共同体紧急联络：银河系中心检测到超空间波动，特征与吞噬者99%吻合！附观测数据……】
陈麟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点开。
舷窗外，海王星的蓝渐渐被漆黑的深空取代。
他知道篝火终究引来了野兽，但是陈麟却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和担忧，他知道自己是从地球这边出来的文明，整个红龙协会也是这个文明的代表，为了能让人类文明继续往下走去，陈麟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
林云察觉到了陈麟的思索，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林云才悄声问道：“是协会那边的事吧”
陈麟微微点了点头，他朝着林云出声道：“这一次再忙碌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也许我这边只能是等待再过几年退下来之后才有时间到处跑着玩玩了。”
“你这么年轻，只怕是协会不会允许你随便卸任吧”
听到自己妻子的话语，陈麟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对啊，按照协会现在的进度，若是再上一个跟李天云或者张守仁这样的，那么多少就有些偏向于保守了。
更何况他们的年龄还大了。
陈麟的手指最终悬停在关闭键上。
他轻轻将终端放回口袋，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儿。
筱筱的睫毛在舷窗透入的星光下微微颤动，手里攥着的水母模型还在发出微弱的蓝光。
“不回复消息吗”
林云递给他一杯热茶，声音压得很低。
“明天再说。”
陈麟接过茶杯，感受着久违的温度从指尖传来，“至少今晚，让我当个普通的父亲。”
飞船在量子引擎的嗡鸣中划过小行星带，陈霄不知何时溜到了驾驶舱，正趴在副驾驶座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导航员操作全息星图。
“爸爸！”见陈麟走来，男孩兴奋地招手，“导航员叔叔说我们可以绕道去看土星环！”
陈麟瞥见导航员尴尬的表情，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这次不行，妈妈答应筱筱要赶回来看明天的水母喂食。”
看着儿子瞬间垮下的小脸，他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能在一小时内完成机甲理论测试，回地球后我带你去参观‘轩辕号’的驾驶舱。”
陈霄的眼睛立刻重新亮起来，二话不说就掏出学习平板开始刷题。
陈麟望着儿子专注的侧脸，恍惚间看到二十年前自己上班时候的样子……
当飞船降落在上都太空港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层。
陈麟弯腰亲吻了两个孩子的额头，看着林云带他们坐上回家的悬浮车，这才重新打开终端。
99+的未读消息上方，一条来自李副会长的简讯格外醒目：【重要问题，速来。】
陈麟望向晨曦中闪烁的戴森球中继站，那层包裹太阳的能量网格此刻看来，既像文明的护盾，又像黑暗森林中最显眼的靶心。
“爸爸！”
已经驶出百米远的悬浮车突然停下，陈霄从车窗探出身子大喊，“我通过测试了！你答应我的参观别忘了！”
陈麟挥手应下，转身走向等候多时的协会专车。
车载ai自动调出全息会议界面，李副会长疲惫的面容出现在其中：“会长，晨星共同体刚刚发来最终警告——吞噬者不是一头野兽，而是一个文明的收割工具，它们此时正沿着戴森球的能量波纹，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游来。”
陈麟系紧安全带，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意料之中……准备疏散所有近地轨道居民吧，同时激活太阳系防御矩阵，这个问题不解决也不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