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何处而来的仇恨
“卡娅…你是善良的孩子，你觉得我们能好好坐在一起谈么？”
“我…”
“这近百年的仇怨不是轻而易举能消散的…我不能，伊比利亚不能，那些在意的事物被海嗣冲毁的人们更不能。”
她觉得一股莫名的重量压到她的头上，让她的头低的很低…
海嗣和人们…真的不能好好谈谈么…可是，这是她的目标啊…她不希望他们真的打起来啊…
“我是否说服你了。”
“我…我……”
“现在，放下它，我会保证一击击碎它的神经中枢，给它一个痛快，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卡娅沉默下去，她好像能理解为什么艾丽妮这么厌恶海嗣了……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它们在人们的眼里那么可怕了…
可，可是…
她依旧抱着那只停下动作的奔袭者，突然间，她察觉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看向它。
“死亡……回归…不在乎……您…不必……愁苦……”
“不……不…不可以……不行！我，我……”
奔袭者切断了自己的神经节，变成了一个不会动的模型，四肢软趴趴的耷拉下去，头向卡娅的怀里歪倒。
她的目光颤抖着，双腿发软的跪坐在地上，紧紧抱住已经失去自主意识的空壳。
艾丽妮见状收回手铳，沉默的关上提灯看着身子轻轻发抖的卡娅。
这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那只恐鱼竟然自杀了，是因为察觉到没办法逃跑，所以先一步切断神经防止被囚禁么。
这种行为应该记录下来，或许能让大面积的恐鱼集体做出这种行为呢。
她真的做错了么……卡娅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的脑袋已经不能理解现在究竟要怎么发泄了。
沉重的重量压低了她的头，因为不愿意让她为难的恐鱼在她面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再一次印证……海嗣无法和人共存……
可她是海嗣…还是人…
她只是一个像人的海嗣…她也是他们眼中的怪物…
“（嘈杂的低吼声）（悠长的叫声）……”
那只奔袭者在卡娅怀里轻轻颤了颤，身躯迅速的改变形态，皮肤退化，肌肉膨起，狰狞的骨刺自脊椎突出，身体扭曲着从她怀中跳下。
“什么！？”
“（不可名状的低语）…”
未知…陌生…你的身份是什么…它们给予了你生命…他们给予了你温暖…你的未来在你的手中…不要让那狭隘的思维限制了你的行为……做你想做的……随心所欲…随心…随欲……
它就在她的眼前变成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物……它的肌肉比起之前更强壮，獠牙更锐利，脆弱的四肢变的坚实…
“（软骨摩擦）（低语）……
道…道……路路路…在…面前……开开开…放……”
一只手牵起它，带着它的躯体跨越了难以越过的鸿沟，它现在是一只没有自主意识的，彻彻底底的海嗣。
“？！”
“无……无无无…鳞……我……我我我…们……无意……与你你你你……们…交恶……”
额上的肌肉被蓝金色的晶体撕开，浅蓝色的冠冕在它随意长出的歪歪扭扭的独角上挂着，透明的薄膜在它的四肢后慢慢的飘荡着……
“冕……戴戴戴…我的…头头头顶……”
奔袭者，化作了它们这一支能进化到的极限，它的潜能被完全挖掘，虚伪的透明冠冕凭空出现……
“无……无无无鳞…你…你你你…伤痛……”
“闭嘴！”
绝对不能让它逃掉！如果让它回到海里，那之后的奔袭者都会变成这个模样！绝对不可以！
刺眼的光在击中它的前一刻，奔袭者的四肢微微一动，瞬间出现在艾丽妮的身旁，而那道手炮的攻击，被红网严严实实的挡住。
“你……害害害怕…我……憎恶…仇仇仇恨…为何……我…从从从…未见过你…”
她的脑袋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它跑了，哪怕拼了自己的命，也不能让它逃了。
“你…想…捕猎猎猎我…”
奔袭者又躲过了艾丽妮扔来的匕首，瞬间出现在她的身后。
“你…身体…缺缺缺……疲累……你需要…休休休息…不是…进进进食……”
“警报！医疗部第九房间出现无法控制的危胁！请求援助！”
“收到，马上来。”
特殊的奔袭者吐了口气息，似是在叹息一般，它扭头看向卡娅：
“主主主……这…是您想要的么？”
卡娅的眼神逐渐清澈起来，目光变得惊恐，刚扒开红网想冲上去，那只奔袭者的身子便慢慢趴在地上。
“死…死死死亡，不是终点点点。”
“啪……”
那虚伪的冠冕破碎成了光点，就连它的躯体也在肉眼可见的退化，变成了那只平平无奇的奔袭者。
“……为什么要这么做…”
卡娅抱住头，声音有些发抖，不规律的光在她脑后的感带微闪。
“…我第一次和你一样……”
艾丽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旁边，和她一并坐了下去，语气有些发沉。
“我第一次见到它们的时候，也只是好奇……并没有出现想要杀死它们的想法。
我也曾想过为什么我们就非要与它们厮杀…直到我亲眼看到了它们酿成的惨剧……
我和你一样感到煎熬，感到不解……卡娅…但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海嗣可能突然就停止对伊比利亚的侵略么？它们可能派出一个代表和我们进行交涉么？
它们只是野兽…是异类……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你是从那什么……海里出来的，遭受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艾丽妮慢慢抱住膝盖，直到老师把她和海嗣关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天真的少女了。
“我们的力量太过渺小，没有人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它们不会交流，只会吐出没人听得懂的字眼，就比如刚刚那只，我根本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只听到吼叫声，然后它就自杀了。
你听得懂么？”
卡娅慢慢垂下手，带着眼泪轻轻点点头，艾丽妮沉默的别过头。
“那……它说了什么？”
“它从未见过你……为何你要仇恨它…”
“……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