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逃命回忆

  沈筝面前的帝后,就差直接用小棍撑眼皮了。

  她实在不忍再继续蹉跎二位中年人。

  但她的请辞,却一把被天子挡了回去,“不行,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朕与皇后是怎么过来的?就说昨夜,朕二人彻夜未眠,就是担心你。如今你若不将话说清楚,朕与皇后今日,岂能安眠?”

  沈筝一听。

  哟嗬——

  昨天彻夜未眠,再加上这会儿又是凌晨,眼前这二位,竟直接拉了一个大通宵。

  搞得她这颗小小心脏,是又温暖又愧疚。

  “那微臣长话短说吧。”沈筝坐直身子。

  帝后一齐点头。

  景仁宫内灯火通明,所有宫人都被帝后遣了下去,沈筝的叙事声中,夹杂了灯烛燃烧声,本是有些催眠的声响,帝后二人却越听越精神。

  听到激动之时,天子一拍桌:“你是说,余九思跳河救你,但其实他是个旱鸭子,自己溺水了?!”

  沈筝默默点头。

  虽然这么说有损余九思的帅气形象,但为了衔接后面的事儿,她必须实话实说。

  见她点头,天子面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又问:“最后还是你见着了水下的他,游过去将人救了起来?”

  沈筝又点头。

  天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尽是无语。

  “你俩谁救谁?”

  沈筝沉默半晌,“小余将军也是一事情急,没想到微臣会水。”

  天子又是一个白眼,“那他自己会不会水,他心中不清楚吗?”

  沈筝干笑。

  别说天子了,就是她都没想明白,余九思哪来的勇气下水。

  而且他下水便下水吧,他根本不是扎进水中,而是砸进水中的。

  这两种动作带来的后果,区别可大了。

  扎进水中,人体与水面的接触面小,水面对抗人体的张力小,给人带来的冲击力便小。

  而直愣愣砸进水中,带来的冲击,其实比摔向地面都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余九思才会被砸晕。

  说到她会水这事儿,皇后颇为好奇:“沈大人,你自小在上京长大,是如何会水的?”

  女子不似男子,脱了外衫便能下河扎猛子,而且沈筝的养父是位老秀才,听起来也不太像会水的。

  对于这一问题,沈筝早已想好了说辞。

  “微臣其实也不清楚,为何自己就会水了。”她抬起头,说得诚恳,“微臣幼时也落水过一次,自那次起微臣便发现,微臣好像不怕水。”

  帝后听后,脑海中第一反应是——沈筝的亲生父母,说不准是水上好手。

  可这......好像也说不太通?沈筝被秀才捡到之时,才多大?

  难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

  紧接着,他们便听沈筝道:“而且那次落水之时,微臣耳中浮现出一道声音,是个温柔的男子。对方说,只要不将双臂伸出水面,那么落水之后,便能自己漂浮起来。”

  帝后对视一眼后,天子沉思片刻:“说不准是你的生父。”

  沈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故作疑虑,抿了抿唇,“或许吧,但微臣的记忆中,没有他们。”

  说着说着,话题好像变得伤心起来,天子转移了话题:“说来,还是你水性好,若非不好,莫说救余九思了,就连你自己都得交代在那!”

  沈筝咧嘴一笑:“还有运气,运气也好。”

  接下来,她缓缓给帝后讲了上岸之后的事。

  她特意选了废弃码头上岸,就是防着对方的人,果不其然,在他们上岸一刻后,废弃码头便亮起了火光。

  “微臣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微臣落水。”沈筝说:“依照他们的反应来看,一开始好像不知道,后面便开始有意在对岸搜寻,应当是得到了消息。而后微臣便带着余将军藏了起来。”

  刚上岸带余九思躲藏的那段时间,沈筝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刚开始是将余九思拖着走的。

  余九思体格子本就不小,体重自然也不轻,再加上他着了盔甲,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她感觉在拖一头待宰的猪。

  真的很重。

  每拖行两步,沈筝便会将痕迹抹除,再将落叶杂草铺上掩盖。

  尽管如此,若是细看,其实也能找出拖行痕迹,于是沈筝发现如此不行,便改为了背行余九思。

  说是背着,其实余九思的脚尖也在地上拖,而沈筝整个人,直接被他压成了腰不利索的七旬老妇。

  走了半刻不到,她的双腿便开始打颤。

  最后沈筝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直接用树藤将余九思绑在了自己背上。

  然后她一边双腿打哆嗦,一边驼着余九思往山林里钻。

  期间,她带着余九思摔了无数次,每次都是余九思在后面充当肉垫,但她依旧对余九思不离不弃,后来的她甚至都开始怀疑......余九思一直不醒,是不是被反复摔晕了。

  可能是敌方还没搜到对岸来,可能是有余时章等人从中干扰,也可能是她的运气真的很好。

  直到天亮之时,她站在高处眺望,都没见着半个敌人的踪影。

  分明是无比心酸又惨痛的经历,却被她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讲了出来。

  见她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天子心口那叫一个堵得慌。

  他不禁在想,沈筝咋就是不哭诉呢?

  朝廷命官遇刺,他这个天子表现得如此在意,沈筝为什么不嚎上两嗓子,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陛下——臣委屈啊!臣一心为国,一心为社稷,还望陛下替臣做主啊——!”

  可她为什么还偏偏表现得这么淡定呢?

  分明不久前,母后还教导过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思及此处,天子看沈筝的目光愈发愧疚。

  他压下心中不适,沉声道:“沈行简说,那日船上有人故意激起他人情绪,以至混乱。所以那日在船上的,除却你与余家人以外,其余所有人,都得审。”

  沈筝明白他的意思。

  他公平的怀疑每一个人。

  但“审”人,也有无数的审法,是文是武,是轻是重,这个她必须得知道。

  沈筝想了好一会,问道:“陛下,梁大人、沈大人,还有微臣从同安县带来的那些人......”

  “朕明白你的意思。”天子目光沉沉,“但朕也希望你能理解朕。对朕来说,除你与余家人之外,都不可信。那日在船上的所有人,都必须要在三司手中过一遍,至于那些你信任之人,便让他们留在沈府吧,三司.....会上门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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