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莎尔的阴影
第456章莎尔的阴影
说服名为妮莎的移位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哈尔辛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它相信自己的爱是出于一种非自然的魔法。
其证据是移位兽的口粮，那是一头蜘蛛怪的尸体，不过从其中渗出的体液能够表明，蜘蛛怪在生前就已经被注射了魅魔的唾液，从而导致整个尸体都带着魅惑能力。
食用了蜘蛛怪尸体的移位兽，爱上了将这么一大块肉喂给它的血甲魔，因此才有了这个荒诞的组合。
好在这并非一种会永久持续的效果，只要在未来的几餐内不再享用已经高度腐败的蜘蛛怪尸体，移位兽妮莎就能摆脱这种心智效应。
哈尔辛非常慷慨地把自己的口粮分出一部分给了移位兽，并换取了成为它“上供食物的仆人”的权利。
“妮莎答应带我们在血甲魔的巢穴里逛逛。”哈尔辛是这么说的，“我想那颗属于铁手神殿的阴影宝珠，是被她当成了毛线球之类的玩具。”
血甲魔尤格的巢穴里到处都是尸体，干涸的血迹和高度腐败带来的臭味几乎污染了这里的每一寸空间。
如果这一百年里被血甲魔杀死的只有莎尔的暗夜法官，那尸体应该早就变成累累白骨了。不过被巴萨扎尔带进来的至上真神邪教徒填补了空白。这些相对新鲜的尸体经过了几个月的腐败，让血甲魔的巢穴变成了微缩版的人间炼狱。
而且魔鬼那独特的审美，甚至让血甲魔尤格想办法保存了许多属于暗夜法官的尸体，并将它们拼成了一张宛如狰狞巨兽头颅的床。
这些因为血甲魔体表高温而丧失了大量水分的尸体就像被鞣制过的皮革，向每一个见到它的诉说着魔鬼的邪恶。
就算是曾经计划着献祭七千个和自己一样是吸血鬼衍体的阿斯代伦，还有出身幽暗地域名城魔索布莱城班瑞家族的长女明萨拉，都觉得血甲魔的行为过于残暴邪恶了。
只有邪念，她在这个空间里一直显得非常亢奋，不但之前试图尝尝移位兽的口粮，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对血甲魔的尸体软床施展了死者交谈。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血甲魔用无数尸体堆砌而成的床，居然作为一个整体回应了邪念的法术！
尸体在死灵法术的惨绿色魔力下蠕动了起来，一条缝隙从尸堆中出现，就像一头巨兽张开了长着一口乱牙的嘴。
从这些前暗夜法官的口中，冒险者们了解到了他们是怎么被屠杀的，就和此前的猜测分毫不差。
一头血甲魔带着一队军团魔，利用一次突袭就击溃了铁手神殿里的暗夜法官。
“……有人活下来了吗？或者从神殿里离开了？”邪念好奇地问道，虽然大伙都猜到血甲魔没有完成契约的原因是拉斐尔从中作梗，但具体是以哪种形式，还是个未知的事情。
“……有一个。”血甲魔的床毫无生气地呻吟道，“四分五裂，变成了很多个……”
“他还在神殿里吗？”邪念继续问道。
“……一直都在。”这是死者交谈支持的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毕之后血甲魔的床陷入了沉寂。
“所以，拉斐尔的诡计就是把最后一名暗夜法官变成了很多个不起眼的小生物？”自从进入这片空间，影心的眉毛就没有停止挤在一起的趋势，“这一定是某种邪恶的魔鬼仪式！”
“是老鼠。”哈尔辛继续充当着移位兽妮莎的翻译官，“她说神殿里充斥着大量老鼠，无时无刻不在叽叽喳喳，要不是个头太小还不够塞牙缝，早就被她一只只揪出来吃掉了。”
“呃……我们应该拯救这位莎尔的信徒吗？”卡菈克瞥着影心，用十分犹豫的语气发问。
对于任何不属于莎尔信徒的人来说，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群体都不是一个应该去招惹的存在，当然，最好也别对他们伸出援手。
莎尔是失落女神，也是托瑞尔世界在诞生时的双子女神之一，她不需要信徒就能和其他强大神力的神系主神抗衡。因此信仰莎尔，就代表着拥抱失落。
死后除了会陷入一片永恒的黑暗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就算是卡菈克这样的好人，也不觉得拯救一名属于莎尔的暗夜法官是件好事。实际上，她能问出这种问题，完全是因为平常总被她昵称为“小辫辫”的影心。
“让他一个人呆着吧。”影心摇了摇头，“他已经在莎尔女士的神殿中存在一百多年了，但女士从未对他投下怜悯的目光，一定是因为他的行为触怒了女士。”
“我开始对你有一点改观了，女孩儿。”明萨拉微微勾起嘴角，“无情确实是一名主母最需要的特质，即使他和你拥有相同的信仰，也不是你出手相助的理由，特别是在信仰莎尔这种女神的情况下。”
“我无意和你产生言语上的争端，明萨拉。”影心从地上捡起了阴影宝珠，仔细擦去了上面的灰尘和血污，“我能站在这座神殿里，全赖莎尔女士的指引，只要确信她还是爱着我的……就足够了。”
“背弃罗丝的经历给我上了最重要的一课，而我也愿你分享我的经验，女孩。”明萨拉脸上的笑容没有削减，反而扩大了，那是一种混杂着怜悯和唾弃的眼神，“神明的注视对于凡人来说从来不是恩赐……即便你现在仍然无法理解，但我想不久之后，你就会认同我的教导了。”
影心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便继续向前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反驳。
“我们的时间不多，终焉光芒的竖琴手和焰拳们都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我们要尽快将凯瑟里克的不死魔法破除。”来到艾维身边，影心抬起眼睛和艾维对视，“下一个是巴萨扎尔，说不定我们能在那里找到另外的阴影宝珠。”
这个女孩淡绿色眼睛里传达的是绝对的信心和对信仰毫无质疑的坚定吗？
艾维并不这么认为。
虽然自从抵达终焉光芒后，艾维就被一大堆事情缠着无法脱身，很少和自己的队友们相聚。但影心的卧室就在他实验室的上方，这个独自睡在阴影里的女孩并不安稳，梦呓和呼喊是常有的事。
艾维甚至知道她越来越频繁地梦到儿时遇见灰狼的森林，摘下面具的女院长。
距离莎尔的圣地越近，反而给这个半精灵女孩带来了更多疑问。
纵然她依旧能表现得像个最虔诚的信徒，但她的内心时刻都在追寻真相，而这恰恰是莎尔教义所不允许的。艾维握住了影心的手，温和地说：“我们能做到的，而且，我就在你身边。无论是你在阴影中呢喃颤栗时，还是你在噩梦中挣扎尖叫时，我都在。”
影心本能地移开了视线，被艾维捉住的手也尝试抽回：“我，我知道，但……”
艾维最后捏了一下被锁甲覆盖的手，确保就算隔着互相嵌套的金属环，她也能察觉自己的力道，随后才放开了手：“我尊重你的选择，影心。”
说罢，艾维不再等待影心的回应，转身向其他正在看热闹的队友下令：“让我们杀了巴萨扎尔，终结这个米尔寇信徒的悲惨生命。”
巴萨扎尔正是凯瑟里克从莎尔信徒再次背信倒向米尔寇的推动力之一，这是毋庸置疑的。
从冒险者们在索姆陵墓中找到的日记来看，凯瑟里克的女儿伊莎贝拉刚死去的时候，巴萨扎尔就已经在为凯瑟里克效力了。
甚至一直以来，抽取被囚禁在铁手神殿下方塞伦涅之女神力，并为凯瑟里克提供庇护的魔法仪式，也是出自这位死灵法师之手。
只不过在一百年前，这种仪式尚有某种未知的缺陷，并不能将塞伦涅之女那近乎无限的生命力一同分享给凯瑟里克。
不过在被巴萨扎尔重新刨出来并以米尔寇的不洁仪式复活后，凯瑟里克借助某种未知的方式，达成了不完整的永生。
虽然艾维用不着这种性价比较低的仪式魔法，但多学一手总不会有错。
就像艾维和血甲魔尤格签订契约，并非是因为他真的需要一名血甲魔来为自己效劳。亦或者一个血甲魔真的能在和拉斐尔的战斗中成为影响胜利天平的砝码。
而是因为血甲魔是个值得研究的素材。
作为地狱中的原生物种，魔鬼是与主物质位面生物完全不同的存在。
虽然魔鬼看起来千差万别，但事实上他们都是同一个物种。作为特定宇宙法则的活体显现，魔鬼们拥有着完全不讲道理的生理结构。不过既然他们依旧是生物，那艾维相信他们就有被研究的价值。
劣魔和血甲魔在外表上只有很少的相同之处，但其实他们之间是可以相互转化的。这依赖于魔鬼那名为晋升和降阶的特殊程序。
作为一种等级森严的秩序生物，魔鬼的阶级就像一座金字塔，但这等级森严的金字塔却是可以流动的。
低阶的魔鬼通过晋升仪式转变为更高阶的魔鬼，而高阶魔鬼也有可能因为办事不力而受到大公的惩罚，从强而有力的形态转变为某种更具侮辱意义的新形态。
魔鬼能在多个形态中产生变化的原因就在他们的体内。所有魔鬼都有一种名为“卵囊”的器官，里面包含着数十个手指大小的液囊，而在这些液囊之中，就包含了不同魔鬼形态的胚胎。
在魔鬼得到晋升之时，对应新形态的胚胎就会快速发育成熟，取代过去的肉体。
也就是说，如果艾维的技术得到了足够的进步，甚至能从血甲魔尤格身上克隆出一整支地狱军团。
不过在血甲魔尤格真的开始为艾维效力之前，还要想办法改掉他的一些坏习惯才行，利用尸体做床这种显著污染环境的行为，就是必须被彻底禁止的，更不要说他还在浪费死灵术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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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会因为自身的活动在环境中留下痕迹，死人同样也会。
长廊中除了冒险者们的脚步声之外，还回荡着其他更加微弱的脚步声。
它们属于穿着生锈铠甲的骷髅士兵，由于不存在肉体的关系，骷髅士兵的体重往往轻得可怕。
这导致即使他们都穿着铁靴，能制造的动静也并不容易察觉，特别是在这些骷髅士兵缓步巡逻的时候。
“明萨拉！”走在最前面的骷髅猛然发声，空洞眼眶里也燃起了腐朽的灵魂之火，“你潜入了我的战场！为什么？索姆将军给你的命令是寻找武器，而不是来打扰我的工作！”
“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明萨拉双手抱胸，显示出十足的倨傲，就像一个刚刚被表彰过的将军，“但不幸的是，尼讷那个贱种已经失败了，并且永远闭上自己的嘴巴。依我看，你马上就要步他的后尘了。”
“你说什么？”巴萨扎尔沉闷的声音在石室的四壁上来回反射，“我的进展非常顺利，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能成功完成索姆将军的任务！”
紫色的魔法火焰在吊灯周围起伏不定，阴影如同潮汐般漫过被亡灵占据的厅堂，逐渐汇聚成一个个深邃的黑暗旋涡。
裹着浓重阴影的战士从旋涡中走出，个个身穿暗夜法官的盔甲，他们有的手持弯刀，有的则紧握着钉头锤，向站在身边的亡灵士兵发起了袭击。
“莎尔的阴影！”巴萨扎尔尖叫道，“你作为信使的任务结束了，明萨拉！带着你的士兵，为索姆将军的计划清扫障碍！”
“机会！”艾维听到影心低声道，“莎尔女士的力量在清除亡灵法师的亵渎！我们应该配合她的力量，将至上真神的走狗彻底赶出她的殿堂！”
伊莉丝翠的魔法长剑带着誓言的圣力斩下，将一名被暗夜法官盔甲包裹的阴影重新变成一地破烂的金属。
明萨拉略带嘲讽的声音传来：“你的女士可不一定在配合你，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