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圣城惦念
“该送你上路了。”原凡缓缓举起黑暗圣剑，剑锋上赤黑火焰正无声地燃烧，仿佛连亡者的灵魂都能一并焚尽斩灭。
沙利叶却突然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冷笑，哪怕垂死，也要把最后的刀子扎进原凡心头。
“你或许战胜了我……可你休想战胜圣城。”他咳出几口血，声音却愈发冷冽。
“杀了我，你也一样是输家。你已经站到了圣城的对立面，将会被全世界通缉！你可以逃，你可以藏，你可以拼命抵抗——但你身边的人呢？他们也将如同猎物般，被圣城一点点吞噬。你，还是输了。”
原凡的眼中，短暂划过一丝迟疑。
可下一秒，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莫凡曾说过的那句话——“斗争，才有未来。”
妥协，只会换来死亡与背叛。
那抹迟疑，随即被彻底抹灭，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坚定的杀意。
沙利叶看着他的反应，声音愈发嘶哑，却依旧咬牙继续：
“我活着，你的敌人只有我。可我若死了，你的敌人将是圣城，是五大洲魔法协会，是禁咒同盟会，是无数效忠圣城的国家与禁咒强者——从此，天涯海角，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一道轻蔑的嗤笑，突兀地响起。
不是沙利叶，也不是原凡。
而是姗姗来迟的莫凡。
他从虚空中缓步走出，语气淡漠却透着一丝不屑：“圣城也许很强，但它的强，不在能否抗衡全世界，而在于它的毫无底线。”
莫凡目光扫过沙利叶的残躯，神情平静，仿佛在看一具即将入土的尸体。
“你以为，你会是唯一死亡的大天使？”他低语，声音在战后的废墟上空飘荡，冰冷得如同审判。
圣城之所以敢一次次撕破伪善的面具，敢肆无忌惮地挑衅，正是因为原凡、穆宁雪……包括他莫凡，始终都还算老实人。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他们，而是撒朗——那个疯子一旦握住了这样的力量，恐怕圣城反倒会第一时间选择低头妥协，甚至不敢多说半句。
又何止撒朗？
只要换成一个戾气深重、受尽压迫的普通人，哪怕只是短短三天，圣城也会收到一个完整的祖国人大礼包。
莫凡曾经也思考过，为什么平行世界的自己，能始终坚持所谓的初心。归根结底——还是活得太顺了。从未真正体会过那种跨不过去的绝望。
而自己……看似同样顺利，其实不过是修为层面的顺风顺水。
当年刚成为飞鸟市会长时，他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发展空间，妥协了多少？牺牲了多少？若不是那一次次权衡退让，哪来的后来的大议长莫凡？
如果他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理想主义者，飞鸟基地市刚成立的第一天，他这个会长的位子，恐怕就已经换人了。
原凡不一样。
他的成长，看似也经历过无数危机，但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每一次都能走到最后，从未真正失去过什么。
正是因为从未输过，因此他也从未质疑过自己的行事习性，所有的一切行事都遵从本心，哪怕亚洲魔法协会他也敢直接打上门。
权衡利弊也有，但排在了热血的后面。假如原凡没能在帕特农力挽狂澜救下心夏，莫家兴被宇昂绑架后也遭遇不测，那么他还回是如今这般不忘初心吗？
人的性格，是由经历构成的。
遭遇过真正意义上的痛失，才会学会成长。而成长，本就是以撕裂为代价。
莫凡收回思绪，看向原凡，轻声问道：
“需要我替你动手吗？”
原凡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坚毅。
黑暗圣剑，刹那间劈砍而下——
一道漆黑的分界线，仿佛从虚空中劈开，竖直穿过沙利叶的身躯。
生与死的界限，瞬间定格。
下一瞬，漆黑的裂痕自他眉心缓缓蔓延开，宛如一张看不见的黑暗网，将他彻底撕裂。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只余下破碎的天使魂胎，随风消散，连同他的骄傲与信仰，一并归于尘埃。
就连魂归圣城的机会，原凡也不想给他。
死寂，笼罩了整片废墟。
远处，几道禁咒气息在飞速靠近，沙利叶与原凡的大战比那些海妖帝王出没的动静更加庞大，整个日本的禁咒法师都被惊动了。
原凡与莫凡对视一眼，默契的一个瞬息移动离开了这里。
当几名日本禁咒来到这片连绵上百公里废土之时，每个人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力量才能造成如此场景，真的只是帝王吗？
……
大板市，某座幽静的酒店里，原凡与莫凡终于找到了等待已久的灵灵。
房间内，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三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原凡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灵灵
闻言，眉头紧紧蹙起。方才那骇人的动静，几乎震撼了整座大板市，连天边的云层都仿佛被撕碎。那绝不是普通禁咒法师能够引发的战斗痕迹，只有大天使级别的存在，才有可能造成这样的恐怖景象。
而眼前，原凡平安无事地坐在这里，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怎么办？”莫凡冷哼一声，语气直接得没有半点掩饰，“除了战斗，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想自首？”
他一眼看穿了原凡的犹豫。原凡的性格向来如此，不愿连累同伴，也还在心底对圣城的统治阶级抱有一丝天真的幻想。
可莫凡太清楚了，所谓正义，不过是胜利者手中的权杖罢了。
“有些矛盾，根本无法调和。”莫凡目光冷冽，继续道，“无关立场、无关是非，只有一方的彻底覆灭。杀了大天使的人，圣城绝不会允许他活着，除非——你把他们打服。”
灵灵也很快反应过来，目光比以往更加坚定：“没错，绝不能自首。你一旦落入圣城的手里，等待你的不会是审判，只有处决，甚至他们还会用你在乎的人威胁，逼迫你认罪。”
原凡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渐渐恢复了冷静：“既然如此，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身边的人保护起来。”
“帕特农神庙。”莫凡接过话茬，笃定地说道，“目前来看，那里是圣城唯一还会有所投鼠忌器的地方。”
在陈仙离开之前，已经将这个世界许多被刻意掩盖的真相，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他。包括黑觉廷教皇的真正身份，甚至还有隐藏于帕特农神庙深处的隐族禁咒法师与金耀泰坦的存在。
“接下来最关键的一步，是帮助心夏登上神女之位。”莫凡目光冷静如水，语气中却藏着一丝杀伐果断，“只有当她真正掌控帕特农神庙，才能替你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我会亲自把他们护送过去。”原凡很快整理好思路，语气坚定道，“圣城接下来的动作，绝不会慢。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不足三天。”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圣城再怎么样，也不敢在明面上太过肆无忌惮。”莫凡的语气虽然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别忘了，这个世界可不是人人都愿意屈服于他们。”
他缓了缓，继续说道：“五大洲魔法协会，早就对圣城积怨已久。只要有足够的理由，他们未必不会落井下石，哪怕不能明面上出手，也会在背地里制造麻烦，圣城不敢贸然与全世界撕破脸。”
“当然，指望别人的援手，不如自己提前准备好锋利的刀子。谁都有在乎重视的人，哪怕大天使也不会例外。没人规定过，只有圣城可以不择手段。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每一个人都是圣城的坚定忠徒，且在圣城中影响力巨大，这些人也是圣城完全掌控人间的触手，每死去一个，都会让圣城很痛很痛……”
城市的灯火还在，街道依旧喧嚣，一场无形的猎杀，已经悄然展开。
……
阿尔卑斯山西麓，银白雪峰下，一片由世上最纯净冰雪融水滋养的原野，静静铺展。而在这片圣洁大地之上，矗立着一座辉煌而古老的城市——圣城。
今日的圣城，笼罩在肃穆的黑色之中。
黑色，是死亡悼念的象征，几乎覆盖了城内的每一个角落。街头巷尾，黑羽插满了石缝与窗棂，随风微微颤动；高塔与城墙上，黑色布旗垂落如同无声的哀号；连圣城的信徒，也换上了黑色僧侣袍，缓慢行走在铺满圣水的石板路上。
他们双手捧着漆黑的圣杯，杯中盛放着纯净无瑕的祝福之水，用柳枝蘸取，洒向一条条通往圣堂的道路。每一滴水，都是一份祷告；每一次挥洒，都是一次灵魂的引渡。
这是圣城最高规格的悼念仪式。唯有大天使陨落，圣城才会陷入如此庄严肃杀的氛围。
——沙利叶，已死。
“他为这个世界而战，倒在了我们面前的黑暗之前。”
“沙利叶的名字，将被永远铭刻在阿尔卑斯圣峰的雄碑之上！”
“我们铭记在心，并且一定会将那个魔头绳之以法！！”
“我们会找到天涯海角，我们会追寻他邪恶的气息，我们绝不会罢休，直到将他缉拿，处以极刑，以祷告大天使沙利叶英魂！”
城门之上，大天使雷米尔用自己最宏亮的声音向天宣誓着。
整个城市陷入了压抑的寂静。入城的大桥上，法师与旅人低头无言，仿佛连风声都带着悲痛，谁也不敢在这座神权之城随意谈论任何事情。
三日前，一则足以撼动世界的惊天噩耗传开——巡查世间黑暗的大天使之一，沙利叶，陨落于日本，头颅被残忍摘取！
而凶手的名字，已经被雷米尔亲自点名。
莫凡。
今日，是圣城为沙利叶举行为期三天的悼念仪式的最后一天。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凝结着怒火，仿佛整个圣城都在等待，等待下一次裁决的降临。
圣权从未被如此挑衅，整个世界都能感受到，风暴即将来临。
……
这几天时间，原凡等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做，那些他与穆宁雪在乎的人，除开实在没办法的，都被尽数转移帕特农神庙，以他跟阿莎蕊雅已经心夏的关系，在这里其实反而更加安全。
帕特农神庙毕竟是一个独立的魔法组织，和那些遍布各地、隶属于圣城麾下的魔法协会不同。三天时间里，从州到国、从国到省，再到市，全球范围内的魔法协会几乎全部响应圣城的号召，将原凡列为了史无前例的通缉目标，铺天盖地的追捕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但帕特农没有理会，甚至连象征性的表态都没有。
而在远东，亚洲魔法协会的态度也同样冷淡。苏鹿倒台后，龙国彻底掌握了亚洲魔法协会的话语权。加之魔都一战，龙国的国际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哪怕面对圣城，他们也不再需要唯唯诺诺。
当然，不怕圣城归不怕，主动与圣城撕破脸还是另一回事。他们选择了最稳妥的做法——阳奉阴违，在规则之内尽可能地为原凡等人周旋。
原凡安排转移的人其实并不算多，重点就是莫家兴和穆卓云。其他人要么身份复杂，要么有自己的立场，没法贸然脱身。哪怕龙国方面，邵郑与华军首都亲口承诺可以提供庇护，原凡依旧婉拒了。他不想再重演当初穆宁雪被围猎的场面。
没有完整主权的地方，对圣城而言，清理一个禁咒以下的目标几乎易如反掌。
只有帕特农，只有在这里，才真正拥有一层圣城也无法无视的保护屏障。除非圣城动用最直接的手段，否则有两位圣女的庇护，没人能在帕特农神庙动原凡等人一根毫毛。
然而，原凡的现身，让帕特农神庙的另一位圣女伊之纱，瞬间如坐针毡。
原本她的声望就已略逊于叶心夏，如今，原凡这个“击杀大天使的魔头”堂而皇之地踏入神庙，伊之纱的心中怎能不慌？更别说，她与原凡之间，早已有过不少过节。
这一天，伊之纱如往常一般外出布施，回到圣女殿时，刚跨入大殿门槛，脸色陡然剧变。
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离，甚至瞬间跨越了数千米的距离，但无论她如何闪避、瞬移，始终无法离开这座圣女殿的范围，仿佛整座大殿已化作牢笼，将她牢牢囚禁。
空旷的圣女殿中央，原本的守卫已经尽数昏迷。两道身影早已在那里等候良久——正是莫凡与叶心夏。
想要彻底掌控帕特农神庙，有两个人必须要解决：一个是声望同样庞大的伊之纱，另一个便是掌控实权的殿母。
伊之纱容易解决，陈仙早已将她的底细尽数打包给了莫凡，她是由黑暗王的力量复活的，而不是通过神魂。
这样的存在，天生与神魂之光无法共存，只要以神魂之光照耀，她便会原形毕露，直面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