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沐战之死
晶杀之塔上下，一众妖族沉默不语。
他们或是恐惧，或是担忧，更有甚者，已经一蹶不振，道心有了裂痕。
晶善目送陈衡离去，双手紧握，指尖似是渗出血来。
不待他有所振作，他便听到了紫程序的传音——
“我要沐战死！”
皱起眉头，晶善只觉局势混乱。
晶善知道紫程序的盘算，也明白陈衡如今的地位，但他就是不甘心。
转头看向楚雅沁，晶善摊手表示无奈。
楚雅沁摇了摇头，安慰道:“这一切都是沐战咎由自取。咱们三个里，沐战本就是见识最浅的。”
“他拜入芥子山庄，便以为沧海之下，无人是他对手。他拼尽全力，只得了一个编外弟子的身份，便觉得沧海妖族最强不过编外弟子。”
说到这里，楚雅沁摇了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
她何尝不是与沐战一样，认为陈衡是个骗子。
可入虚巅峰的万物长老亲自降临，这不由得她不相信。
“西沧海还是太小了。”晶善叹息一声，满脸透着忧虑，“我们不过是圣门的看门狗罢了。”
“我们守着西方大陆，那边的修士本就弱小。东沧海的雷龙守卫东方，那里尽是些硬茬，北沧海的冰龙与南沧海的妖族分别镇守无尽海与登仙山……”
“这些都是圣门告诉我们的，你觉得真实度有多少？”
晶善说完，转头看向楚雅沁。
楚雅沁苦笑一声，娇媚的面庞满是忧愁，“不晓得，你觉得三族大会还能开下去吗？”
“开！”晶善舔了舔手掌，掌心的血液顷刻结晶，此刻，他双眸透出阴狠，说道，“今晚与我一起，为龙天准备一份礼物吧……”
闻言，楚雅沁摇了摇头，窈窕身影缓缓消散。
……
陈衡回到房间，看了一眼阵法，便明白魔红颜依旧在闭关调息。
正当陈衡准备整理思路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将神识扩散而出，探查周遭一切，却发现一切如常。
但敏锐的直觉告诉陈衡，他的身边出问题了。
系统也没有反应，那就说明来人有大道遮掩。
拥有大道遮掩，却还能透露一丝气息……那家伙是故意的？！
有了这样的判断，陈衡基本猜到了来人是谁。
他微微一笑，盘膝而坐，调转龙神力，开始了修炼。
紫程序站在陈衡面前，仔细地欣赏着他的面庞，暗自说道:“果然……细看还是不同，但有个九分像，算是个极好的代替品了。”
此刻，紫程序是灵魂状态，他是借由山海大圣的梦境前来的。
之前，陈衡感受到的气息则并非紫程序故意为之，完全是因为紫程序太激动了。
陈衡自然猜到了来人是紫程序，也猜到紫程序是借助了山海大圣的力量。
他现在看似盘膝修炼，实则在思考山海大圣得目的。
表面上看，西沧海的三大妖族背后有三大圣门——芥子山庄、八荒殿与万魔门，实际上，插手西沧海的可能不止三位大圣。
三大妖族的圣门贡礼被盗，贼妖是能够驭使雷霆的大妖，这很明显就是东沧海的雷龙。
东沧海的雷龙族是天人书院的附属，那这是否说明天人书院也参与进来了呢？
再加上山海大圣的灵魂分身……
陈衡只觉西沧海的旋涡越来越大，他知道海渊世界虽然现在平静，但离混乱已经不远了。
正思考着，陈衡忽然察觉到一股本能的不适，那似乎是一种源自灵魂的恶心感。
该不会是紫程序那家伙在对我动手动脚吧？
一想到这里，陈衡瞬间闪身离开房间。
正打算伸手抚摸陈衡面庞的紫程序眉头一挑，紧追陈衡而去。
出了晶杀城，陈衡望着遥远的沐刀城，眼含愤怒，喃喃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竟然想利用我？！真是越想越气！哼，总有一天……”
放完狠话，陈衡的身影再次消失。
此刻，听闻了陈衡牢骚的紫程序，出于某种畸形的情绪，双眼紧瞪着沐刀城，嘴角勾起一抹狰狞微笑。
……
沧海之上，明月高悬；海渊世界，残月成双。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五人。
晶善与楚雅沁在晶杀城外碰头，二妖对视一眼，一同向着沐刀城飞去。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沐刀城时，沐刀城中，一道雷霆骤然砸落。
恐怖的龙威顷刻蔓延，一条蓝色巨龙仰天咆哮！
巨龙吼声如雷，龙爪划破虚空，隐隐操纵四方雷霆，驭雷成矛，掷向沐刀城的中央。
轰！
一声巨响，引起海渊世界所有妖族的注意。
因为海渊世界是个秘境，这里从来没有响雷。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只晶妖退出修炼，走出洞府，看着旁边的一只晶妖，面色茫然地问道。
那只晶妖面露惊恐，声音颤抖着回答道:“雷龙！是那只赢了晶善少主的龙妖！”
“什么？龙妖来了？！”
一语落，城外洞府的晶妖全部向着晶杀城汇聚而去。
……
此刻，沐刀城内。
沐战手握黑刀，衣衫破碎，狼狈至极。
“雷龙，你到底要做什么？！”沐战大吼一声，黑刀之上隐隐波动着阵纹，似乎随时准备结阵迎敌。
天空之中的雷龙并未回答，只以一记雷霆回应。
“该死！”沐战举刀，迎雷而上，势要切开雷霆。
就在黑刀即将划破雷霆的刹那，天空中的巨龙忽然吐出一句话——
“雷霆震怒，海天一清！”
此言一出，雷霆之威更盛，原本已经裂开的雷霆瞬间合流，将沐战包裹覆盖，而后坠向大地。
轰！
爆炸无烟尘，雷霆斩肉身。
沐战握刀的手已经焦黑不已，似乎已经半废，他咳出鲜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
此刻，他终于接受了妖外有妖的事实。
“先是龙天，现在又是这条雷龙……难道圣门真的看重妖族里的天才？！不，难道我真的太过平庸吗？”
“死吧。”雷龙降下无情审判，龙爪握雷矛，已经瞄准了沐战的灵魂核心。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柄黑刀骤然斩落。
“小辈，我收拾不了那条龙，我还收拾不了……”沐虚拖着重伤的身体，一脸愤怒地看着雷龙。
雷龙抬爪摸了摸龙须，随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忽然，一股恐怖的威压自天上降下，直压得沐虚无法动弹。
“你说什么？”雷龙又用龙爪摸了摸龙角，反问道。
沐虚面色涨红，随即变得惨白，他太熟悉这股威压的主人了。
这并不是万物长老的威压，而是天人书院的一位长老。
沐虚回想起几万年前的事，只觉脊梁已碎，叹息一声，返回虚空。
见状，雷龙大笑一声，转而收起了藏于身后的阵盘。
嘿嘿……沐虚老头真好骗！
那个什么龙天的手段确实是真的，我的嘛，当然是假的喽。不过是我上课的时候，偷偷存了一点长老威压罢了。
“若非龙天施压在前，我又怎么可能成功呢？这下，沐刀族的圣门贡礼也是我的了。”
在心中这样说着，雷龙抬爪一划，将沐刀城中的圣门贡礼取走，转而远遁而去。
他并没有击杀沐战的打算，他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引出沐虚，然后吓一吓沐虚。
在雷龙走后，晶善与楚雅沁来到了战场。
此刻，沐虚已吓得不敢出现，沐刀城的其他沐刀妖早已在沐刀城外等待着结局。
沐战抬头看着晶善，刚要开口说话，却忽然感觉到灵魂中的一抹剧痛。
他面色一变，看着晶善，眼眸里满是惊愕。
“对不住了，沐战兄。”晶善面色温和，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道，“万物长老就在天穹之上，我必须要为三大妖族谋一条出路，代价就是你的命，你应该能理解吧？”
楚雅沁俯身吻了一下沐战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悲伤，“对不住了，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们在夹缝之中啊，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你这种猖狂的人，活不久的。”
“放心，沐虚老祖应该也会下去的，很快的，你不会寂寞。”
面对晶善与楚雅沁，沐战有口难言，灵魂的剧痛已经麻痹了他的一切。
寒潭、火海、雷霆与黄沙……这就是沐战最后的感知。
……
沐刀城外，无数沐刀妖手握黑刀，紧张地看着四周，似乎随时都在准备大战一场。
但面对真正的高手，他们还是不敢战的，因为那是死亡的凝视。
城门轰然打开，晶善抱着沐战的尸体缓步走出，楚雅沁跟在后面，神情悲伤。
“晶善大人，我们少主……”
一名沐刀族提着黑刀走上前来，神情坚毅，询问沐战的情况。
晶善看了一眼那妖，问道:“你叫什么？”
那妖愣了一下，“沐辰。”
楚雅沁点了点头，走上前来，拉起沐辰的手，语气沉重地说道:“沐战道友灵魂破碎，唯剩一柄黑刀……”
“怎么会？”沐辰惊讶不已，低头看向晶善怀中的沐战，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稍纵即逝，没有任何妖看到。
沐辰知道，沐战死后，他就是沐刀少主了。
沐战陨落，沐冷已废……沐刀族剩下的化神中阶里，唯有我最强！
沐辰强忍笑意，眼眸里闪烁着泪光，从晶善那里接过沐战的尸体，转而走向同族，大喝道——
“雷龙欺妖太甚！我们要勤加修炼，为沐战少主报仇！”
一声鼓舞起，众妖共振臂。
一时之间，沐辰的妖气暴涨，俨然有着突破的趋势。
晶善眉头一挑，他惊讶地发现沐辰竟然有着接近化神六层的修为。
“懂得隐忍，是个好苗子。”他怼了怼楚雅沁的手臂，指着沐辰说道，“这小妖在隐藏实力，一如你我。”
楚雅沁点了点头，“说不定他与你我一样，已经是化神高阶了呢。”
“并非如此，但指日可待。”
晶善微微一笑，留下一点礼品，转身踏入虚空。
他回头看了一眼沐刀城的虚空，他知道沐虚老祖的道心已经碎了个大概，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闭关才能恢复。
“这样也好，让我以沐刀一族为筹码，好好谋划一番吧。”
晶善嘴角一翘，回想起沐战的嚣张跋扈。
“沐战兄，真对不起。从龙天登晶杀之塔时，我就知道他一定是万物长老的弟子了。我故意对你说他阵法功力低微，就是让你对他不屑。”
“你的死，将成为我的敲门砖。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龙天的信任，才能让他出手对付雷龙！”
……
一夜之间，沐战之死已传到了陈衡耳中。
他惊讶于雷龙的手段。
他亦不相信圣门会对一个沧海妖族那么重视，会派遣一个入虚长老守着雷龙。
不过，再想到这事关鲲鹏精血时，陈衡又释然了。
“或许圣门真的会派入虚修士前来，但现在会不会太早了？三大妖族并没有查到精血的下落，现阶段只是圣门贡礼丢失让人起疑。”
“鲲鹏精血到底在哪？一点头绪都没有。精血会不会已经被藏起来了呢？”
陈衡正在皱眉沉思，紫程序则在一旁端坐，欣赏着陈衡的神情。
良久之后，紫程序灵魂虚幻。
随即，他眉头一皱，叹息一声，消失在房间中。
海渊世界的一处裂谷中，紫程序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灵魂，眉目间尽是不满。
山海大圣的灵魂分身面露不悦，大喝道:“自从那个龙天来了，你每天做的事情更少了！”
闻言，紫程序稍显不耐烦，反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万物长老来了，雷龙背后还有一尊入虚，我能怎么办？你能保证我做的事，他们不会察觉吗？”
灵魂冷笑一声，喝道:“你以为万物真的有闲情逸致一直待在这里？我也不怕告诉你，那个龙天身上有万物的阵盘，所以万物能随时赶来，他根本不需要一直盯着这里！”
“至于雷龙……他就是狐假虎威而已。否则，照着雷龙劫掠宝物的个性，他为何只抢沐刀族，不将人鱼族的一起抢走呢？”
“若非沐虚被万物震慑了一次，雷龙安敢前往沐刀城造次？！”
“你们这些化神修士，眼光就是短浅，看不透入虚的气息。唉……你抓紧时间办我的事！”
说完，灵魂闪烁如星，转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