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镜中人 海中魂
“我乃是高贵的龙族！”
陈衡瞪了守卫一眼，目光冰冷，在话语之中，加入了一缕龙神之威。
感受到威压，那守卫顿时蔫了，不再言语，乖乖给陈衡放行。
沧海之下，明面上由三大妖族掌管，但有许多血脉强大的妖一直游离在外。
面对血脉大妖，守卫确定了妖族气息，便不会再过问。
离开西方大陆之后，系统的无所不知技能更加强大了，已经能够为陈衡提供文化背景的分析了。
事实上，在与沐战和楚雅沁交手之时，陈衡便知晓了妖族通神力的特点。
沐战是沐刀一族的大妖，有着化神六层的修为，结合刀阵，便能匹敌化神八层左右的修士。
楚雅沁则是人族与妖族共育的后代，她半人半妖，掌握着召唤水兽，结成阵法的能力。
无一例外，两位大妖，皆有着妖神力。
沐战是妖神力与刀神力结合的高手，楚雅沁则是妖神力与御神力结合的强者。
因此，陈衡想要伪装潜入，必须要显露自己的龙神力。
海渊世界，别有洞天。
海渊之外，海水泛泛，压力无限，生灵大多没有意识，是妖族修炼的材料。
海渊之内，一望无际，三分而治，俨然一副人类社会的模样。
三座巨大的象征物矗立在三个方向。
一柄漆黑长刀，象征着沐刀族的统治；一颗五彩宝珠，昭示着人鱼族的由来；一座洁白晶塔，汇聚了晶杀族的意志。
陈衡本就是紧追着沐战与楚雅沁而来，极目远望，他还能看到二人的身影。
就在他准备跟上去时，他想起了什么，连忙闪身离去。
……
桃花源内，陈衡见李万机与诸葛钢铁正在上官慧的指导下修炼，便放下心来。
“陈哥哥，我们现在到哪了？”上官慧转身看着陈衡，神情中透露着想要出去玩的意味。
陈衡拍了拍她的肩膀，如实说出了情况。
“沧海之下的妖族？”上官慧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寒山剑宗的信物，递给陈衡，说道，“陈哥哥，这些妖族大多都是圣门扶持的，你要小心。”
“知道。”陈衡摸了摸她的头，微微一笑，消失不见。
只留上官慧站在原地，眼神里闪烁着一丝落寞。
她想离开桃花源，她想站在陈衡身边……
自从她离开西方大陆，鬼道气息似乎忽然活跃起来，仿佛挣脱了枷锁一般。
她现在需要全力出手压制鬼道气息，否则一旦进入中部大陆，八位大圣都将请她去做客。
眼眸中的失落一闪而逝，上官慧转身踏入修炼室。
……
出现在海渊世界，陈衡立刻施展道隐术，遁入一处河川之中，布下隔绝阵法。
神识探入万物镜，陈衡瞬间收到了消息。
所有人都在询问陈衡西方大陆的事情，陈衡如实讲明了情况。
万物长老（甲）:“看来西方大陆是死亡大圣与鬼道的谋划啊！”
乙:“谁能想到堂堂鬼葬大圣竟然是鬼道之灵？！”
丙:“西方大陆的所有生灵皆是鬼道之灵的灵魂碎片？那……”
莫雨（丁）:“这我知道。圣门从西方引来鬼人，会由大圣亲自出手取出碎片……”
听到莫雨的话，陈衡眉头一挑，心中想到了花无常，连忙问道:“莫雨，你觉得你的意识如何？有没有问题？”
“没有，万魔大圣没有发现伪遮天镜。不过，以防万一，我又使用了一次，所以，现在伪遮天镜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莫雨的回答，让万物镜内的所有人都暗叹她的心思细腻。
正感叹间，陈衡忽然察觉到了辛的存在。
嗯？仇千殇进来了？
不待陈衡询问，万物长老说出了缘由，“这面镜子是我重新炼制的，它只能在这里使用，更加简单便捷。同时，它还有效限制了仇千殇的那面镜子。”
陈衡已经听出了万物长老的话外之音。
乙:“己，你现在在哪？”
乙的询问，引得万物镜众人一齐关注。
陈衡实话实说，“在沧海。”
辛:“哦？沧海……妖族的地盘？近来，圣门有许多修士赶赴沧海，或许是因为登仙山即将现世吧。”
登仙山？
陈衡暗自记下，旋即解释道:“有可能，但我这边的情况不同。”
话语一出，引得众人关注。
深呼一口气，陈衡在万物镜中写下“精血”二字。
看到这两个字，众人再次议论起来。
万物长老率先说道:“难道是八荒殿入虚巅峰的遮天鲲鹏……”
乙:“肯定是啊，遮天鲲鹏负伤而归，这是八大圣门都看在眼里的。”
辛:“如果是那老家伙的精血，我很感兴趣。己，你若是得到它，可来东方大陆找我，我必给你等价的宝贝。”
陈衡答应下来，转而又问出了他的疑惑。
……
足足聊了半个时辰，陈衡才彻底明白了沧海的定位。
沧海连接东西，贯通南北，无比庞大宽阔。
沧海的妖族却聚集在中部大陆的四周，可以说是依靠着八大圣门建立起来的族群。
陈衡所在的西沧海，主要是八荒殿治理之下的海域。
“八荒殿吗？御兽流……楚雅沁。”
心中有了盘算，陈衡撤去阵法，向着三大妖族的领地走去。
他先到了晶杀族的领地，因为他对这一族最不熟悉。
沐战阵法高超，一定与芥子山庄脱不开关系；楚雅沁御兽之力强大，必是八荒殿的弟子；唯独晶杀族……
正想到这里，陈衡忽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嘴角上扬，陈衡提步跟上。
他已经知道了晶杀族的归属，自然不必再去探究，此刻，他更想见一见阔别多日的老友。
身着紫袍，腰缠玉带，白面如雪，眉间有风……
陈衡看着远处的男人，叹息一声，心里不禁感慨一句——
紫程序，多久不见啊，你怎么这么拉了？
此刻的紫程序浓妆艳抹，颇有一股男宠的气质。
一路跟着紫程序，陈衡时刻注意着周边的环境，发现已经来到了海渊世界的黑暗处。
只见紫程序弯腰鞠躬，恭敬行礼，仿佛正在拜谒一名高人。
“回禀大人，目前还未寻到精血的下落……”
紫程序的声音已经变得很细，着实惊了陈衡一下。
“哼，废物！”黑暗之中传出一声怒喝，震得紫程序连连后退。
就在陈衡疑惑间，系统提示忽然降临。
[叮！检测到山海大圣布局。]
嗯？山海大圣？
那位孤身一人的大圣在沧海内布了局？
眉头一皱，陈衡想不明白山海大圣为何要在沧海之内布局。
正在思考间，一道光晕荡漾开去。
紫程序面庞瞬间呆滞，但他的嘴角却带着笑容。
陈衡则在系统的保护下，免疫了光晕的袭击。
“有意思……这里难道是紫程序的梦境？”
陈衡站在云朵之上，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紫程序。
可就是这一看，陈衡仿佛进入了梦境，虽然他的梦境与紫程序不同，但却指向了同一处。
……
月光泼在陈衡的脸上，冷霜渗入他的身体，迫使他冰冷的身体上裂开两条透出无神的缝隙。
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环顾着四周，他发现他躺在一片枯黄的草丛里。他觉得他的头很沉重却又很轻盈:沉重的是他头脑里装了一片混沌，他不记得他为什么会躺在这里；轻盈的是他一用力，便能把头从地上甩到天上去。
他想明白他为何会来这里？他轻盈地从地上弹起来，顺着一道奇怪的痕迹走去。不久，他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照片和爱人给他的照相机。
“哦，亲爱的。”他捧起地面上残破的照相机，并将它贴在脸上，说道。
照相机冰凉的铁皮刺激了他的神经，被他一下子扔出去。
“我想起来了，是你抛弃了我！”
他的胸肌不停地律动，向下牵连着他的八块腹肌，就像平原上的稻田一样平稳却波澜；向上引下他的两行清泪，就像山川中的河流似的汹涌但无声……
他拾起脚边的一张照片，看见照片里一只母鹿舔舐着公鹿，她炽烈的红唇诱惑着他，在这无声的夜里，他似乎即将沦陷。
不，他已经沦陷了。虽然在柔软的草丛里，但母鹿那痴迷的神情，柔软的香舌，使得公鹿微眯着双眸，享受着世界最美好的事情。他脑海里不禁涌出了一段记忆，他与她互相亲吻，把对方吻了个遍……
“她真可恶，不能找个床吗？这里可是比赛场！”他想。
接着，他又捡起一张照片，那是一棵倒下的树、一只左前腿缠着绷带的小狮子和它递过来的一块肉，小狮子的神情没有痛苦，那递过来的肉似乎是一块在狮子肚子里埋了三年的臭肉……
大树会压死那个孩子吗？不！
他犹如一头公鹿，迸发全身力量，双腿肌肉如铁轨一般浮现在他腿上，一瞬间，他只用了瞬间就抱起了那个孩子，一跃而起，跃到远处，不过落地的刹那，小孩子的手还是因冲撞而骨折了……
他微笑地看着那个孩子，仿佛自己是他的父亲。那孩子从他怀里挣脱，厌恶地看着他，不紧不慢用右手拿出钱包……
“可恶的资本家，必有可恶的孩子。”他的脑海里仿佛又出现了什么片段似的，他暗自说道。
……
他把照片看了一个遍，他的脑海也终于变得轻盈。他想趁着月色，不如把这些照片排一排顺序，按照他喜欢的顺序……
“先是这张公鹿奔跑的照片，”他说，“公鹿在比赛里赢得了一等奖……”
“然后，是这张母鹿对公鹿的殷勤，”他说，“和那时候一样……”
“然后，是小狮子与肉，”他又说，“那孩子……”
“然后，公鹿的腿受伤，母鹿离去，”他说，“母鹿爱公鹿吗？”
“然后，是毒蛇领着小狮子把公鹿赶走，”他说，“小狮子和毒蛇是亲人？”
……
“不不，不要！不要这样，先是小狮子与肉……”
“然后不要公鹿的奔跑，不要公鹿受伤，”说着，他狠下心来将照片撕碎……
“不要母鹿对公鹿的殷勤，”他一下子把公鹿从母鹿旁边撕下来，“这母鹿，还是留着吧。”说着，他把撕下来的公鹿撕成粉碎，把母鹿扔到远方……
“毒蛇呢？呵，想必少不了这样的人物啊……”他说着，无奈地把毒蛇放下，因为他觉得他改变不了什么——就算把这张照片撕毁，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把公鹿给撕了下来，撕的粉碎……
“嗯，这样就完美了。”他看了看地上的碎屑，发现只剩下母鹿、小狮子和毒蛇，原来公鹿是多余的，呵，原来他是多余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同情公鹿，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即他低下头看见小狮子手里的那块肉，他凝了凝神，在内心挣扎了一会儿，随即把那块肉连同小狮子的右手撕去，“如果你的右手只是为了这块臭肉，那么宁可不要。”
他又看到母鹿的妩媚神情，从地上摆放着的照片碎片来看，这神情正好对准了那毒蛇。
他越看越气愤——他不是你的荣誉吗？那可是冠军荣誉，他走了，你就可以对别人好了吗？
他猛然握住那半张母鹿的照片，拼尽全力揪掉母鹿的头，他看着她的身子，他说，“对不起，我……”
他已经看不到她的神情，只知道她的耳光冰冷冷地落在他脸上……
事实上，他曾多次地告诉自己，他还是忘不了，忘不了他心爱的人。
可是那又能怎样？
过去的事已经不可挽回了，那个时候，他到底应不应该救那个孩子，他用他的腿换来了那个孩子的命，可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却……
月色渐渐淡了，周围也越来越冷，他决定把无头的母鹿，断手的小狮子以及他厌恶的毒蛇都埋起来。他压了压土，他看到了那个远处的照相机，闪着红光，“莫非有视频留存？”
他艰难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着那个照相机走过去，在月色逐渐暗淡的时候，他也越发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可能是因为熬了一夜的缘故吧……
终于，他拿起照相机，他觉得自己的双眸里噙着与昨夜一样的泪水，他缓缓地听着照相机里他那有磁性的嗓音……
忽然，屏幕一阵晃动，从他发出磁性嗓音的喉咙里发处一声尖叫，随后，一声并不威严的兽吼在视频里回荡着……
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就像此时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他看见视频里一头雌狮在啃食着什么，随后一头腿部受伤的雄狮也一瘸一拐地出现并慢慢地将什么东西拖进草丛里……
他什么也看不清，他想是不是因为当时他太害怕没能拍到呢？
他只想赶紧离开，有此想法，他便想站起来。可是，照相机却从他手里落了下去，是的，就是那么落了下去，这连他自己也十分震惊……
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照相机落下的地方，忽然他在照相机的屏幕里看到了他的鞋子，从东到西，紧随其后地是那雌狮锐利的爪子……
他不敢相信，他转过头去，看着他来时的那道奇怪痕迹，红的发紫但却是那么美那么清晰，好像是一条灿烂的红地毯，又好像是她曾经束发的发带。
阳光照在上面，没有悲凉的气息。至少，这抹红色的痕迹，是他活过的证据。
他最后伸出手来，看着那手心里母鹿痴迷的神情，当阳光照到这里时，只剩下随风飞舞的照片碎片和痴迷于她的死魂的气息……
下一瞬，陈衡忽然醒来！
眉头一皱，陈衡低头看向紫程序，发现紫程序依旧一脸微笑地躺在地上。
“什么玩意？山海大圣的力量是引人入梦？这梦是因人而异的，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吧？我怎么感觉我的梦是个悲剧呢？”
[叮！因有系统护持，端正宿主三观，粉碎一切虚妄，给予了宿主最能反应紫程序经历的梦。]
三观？虚妄？
听着系统的提示，陈衡思考许久，忽然明白了什么。
端正三观，意思是紫程序的经历是没有母鹿，那就是说他与仇千殇……咳咳。
破除虚妄，难道说紫程序的美梦是春满识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