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想听实话
当平静的生活中突然起了波澜，蒋汜坐在出租屋里，屋外是倾盆大雨
看着墙上挂着的新日历已经开始走到尾声，蒋汜这一年去了很多地方，唯独没有回过家。
昨天早晨蒋汜接到了唐静的电话，听着唐静虚弱的声音蒋汜内心五味杂陈
“我明天就要手术了，你爸被公司派出去了赶不回来，你能来帮我签个手术单吗？”
这一年唐静没有再跟着梁登压车，听了医生的话在家休养，没想到最后还是走到了必须手术的这步，却不是因为心脏的病症
半年前唐静在家下楼摔了一跤右肩就一直疼着，用了很多偏方也不见好，最后因为一个亲戚介绍的假医生变得越来越严重
走了几家医院得到的结论都是必须手术，唐静再不愿意也住进了德州市医院
手术安排的时间是下午三点，距离现在只有不到六个小时了
蒋汜看了很久窗外的雨最后还是拿起手机和钱包出了门
淋着大雨在路边等车来，蒋汜忘了拿伞，已经淋着了也就懒得再回去拿了
一个小时后蒋汜坐在唐静床边的椅子上，不说话也不抬头
中午吃饭的时间蒋汜下楼去医院食堂买了两个包子，一边走一边吃着
唐静从昨晚就一点东西都不能吃，水都没有喝过一口，蒋汜想了一下还是在外面吃完了才进的病房
穿着条纹病号服的唐静从看到蒋汜来之后就松了一口气，如果没有人签字她这个手术就做不成了，医生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确了
任何手术都会有风险，唐静的心脏上的问题如果在手术中出事也是很有可能的
蒋汜不知道唐静在想什么，他也没兴趣知道。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漫画接近尾声，动漫的改编创作也在稳步前进，蒋汜每天都很忙，今天也是因为唐静才有了一天的休息时间
正在放空中的蒋汜突然听见唐静的声音，从他到医院开始直到现在唐静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突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让蒋汜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对我手术这个事是有什么想法？”
蒋汜睁开眼看着病床上的人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唐静想要知道蒋汜的真实想法，再次哑着声音问
“你的第一想法是什么？我想听实话，你说吧，我能接受”
“进去，别出来”
五个字的回答让蒋汜看起来变得更冷漠，唐静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没有再说话
之所以会想知道蒋汜的想法是因为她刚住院的时候是周爸周妈来照顾她的，那一天是她住院第四天，周文强回了趟家知道了这件事来医院看了她一回，准确的说是来帮她认识自己的儿子的
“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幸就把一切因果都甩在蒋汜身上，犯错的人不是他，伤害你的人也不是他，他还那么小就要自己一个人承担你的仇恨艰难的生活。既然你以前能做到不管不问，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插手他的生活。唐姨，你知道他有病吗？”
周文强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不知道该怪谁，蒋汜失踪了三年都是因为唐静，可现在看着唐静这副模样他又不知道该可怜谁了。但他依旧说了这些话，他还是认为唐静不该对蒋汜那样残忍
蒋汜的病情只有周文强和顾夜知道，唐静想不出来看着好好的蒋汜会有什么病。周文强知道她一定是不知道的，索性全部讲了出来
“蒋汜，你的儿子在十七岁那年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一直以为他过得很好，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可是他真的过的好吗？你每个星期给他一百块生活费，你自己有没有算过这笔账，你要求他每个星期都要回家身上还得剩个二三十块，学校到家一个来回要差不多三十块，再剩个二十块就表示他一个星期的七天里大概只有五十块可以吃饭，你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吗？他为了挣钱不停的打工，甚至累到心脏疼胃出血，本来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自由一点了，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你拿着那些重伤他的理由逼着他走你安排的路，他得焦虑症整夜睡不着的时候你在逼他，最后成了抑郁症要跳楼的时候你还在逼他，我是真的搞不懂那些事有重要到要逼死他吗？他只是想要活下去都已经那么难了”
唐静听了很久想要替自己辩解又被周文强打断
“他在遇见顾夜之前每天靠安眠药才能睡着，后来顾夜花了两年才让他好起来，结果你的一句话就让那两年的努力白费了。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蒋汜妥协，但是你要清楚，你困不了他一辈子。因为你他已经失去太多，如果你想让他痛苦一辈子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你的面子真的比他的命还重要吗？唐姨，我希望你能对他好一点”
那一天唐静问了周文强很多关于蒋汜她不知道的事，最后发现原来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不知道蒋汜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甚至连蒋汜拿过那么多奖她都不知道。她一直觉得什么都不会的儿子在别人眼里原来那么优秀
病房里安静了很久，蒋汜说完那五个字重新闭上了眼睛
病床上的唐静心里默默的想着自己做过的一切，她一直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蒋汜好，为了儿子以后能出人头地有一番作为。可是她忘了那些其实都是她自己的想法，蒋汜的梦想是什么她从来没在意过
不知怎的就想起来了一些蒋汜小时候的事
几岁的蒋汜长得非常的可爱，那时候的蒋汜还非常的黏她。有一天小蒋汜突然跟唐静说
“妈妈，我以后想像大哥一样当一个军人”
唐静当场直接否认了这个想法，她忘记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只是隐约记得当时的蒋汜有点难过
后来初中的时候蒋汜跟她说想考艺校，她最初是同意的，蒋汜用了一个月考上之后她又改变了主意，觉得学那些都是没用的
蒋汜去了职高以后她一度逼着蒋汜退学改去学幼师或上卫校，那两年是蒋汜跟她吵的最厉害的时候，后来蒋汜突然再也没有顶过嘴，不论她说什么都答应
唐静一度以为是蒋汜想通了才变得听话起来，那段时间唐静是很欣慰的。如果她那天没有去学校找蒋汜，没有听见那几个女生的对话，大概她会一直相信蒋汜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
唐静被推去手术室的时候蒋汜默默的跟着，签完了字坐在手术室门外等着
外面一片漆黑的时候唐静出来了，整个手术花了近六个小时。
护士把唐静推回病房，蒋汜还是安静的跟着，然后在病房里听着护士的嘱咐点了头
之后蒋汜给李照伦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蒋汜在医院照顾了五天之后梁登终于请到了假赶来
窗外乌云开始聚拢，仿佛下一刻就要卸下瓢泼大雨
蒋汜和梁登说完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之后没有再看唐静直接出了病房
快要走出医院的时候被气喘吁吁的梁登一把拉住了胳膊，梁登是跑着追上来的
“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医院门口有很多人进进出出，蒋汜站在花坛旁等着梁登把气顺好了跟他说
“你妈让我带句话，等她出院以后带着你的男朋友来家里吃饭，她给你做你爱吃的麻辣鱼”
其实蒋汜已经很多年不吃鱼了，小时候爱吃只是因为那是唐静做的，蒋汜本身不喜欢吃鱼
“出院告诉我，我来接她。”
蒋汜不知道唐静为什么突然放手了，但是已经不重要了，结果是好的就好。对梁登说完这句蒋汜出了门坐上一辆出租，就像他来的时候那样
天上下着雨，他一个人在路上，心情却大不相同
蒋汜依旧淋着雨，他没有回出租屋直接去找了李照伦
“三年的签约时间到了，我来续约”
李照伦看着蒋汜不说话，这三年蒋汜给他创造了很多不一样的财富，能留下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他之前不提续约就是想着万一蒋汜要回去找顾夜以自由人的身份会更方便一些
“你知道我的规矩，三年之后再续约就是五年，你难道不想去帮小夜吗？”
“难道在你这里就不能帮他了吗？赶紧拿合同签字，顺便帮我问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合作的项目，我全都接”
李照伦打开电脑把一份现成的合同改了改打印出来交给蒋汜
两人速度非常快的完成了这场续约，李照伦给蒋汜开的工资又往上翻了一倍，蒋汜没有说什么签完字就走了
凌晨一点，蒋汜洗完澡躺在床上想了半天打开电脑找到一封邮件点击了回复
这是顾夜两年前给他发的邮件，说等着他毕业了再合作
蒋汜轻敲键盘打下一句话:
辜负三载，幸不负等待，我来了！
电脑传来一声轻响，床上的顾夜呼吸平稳，睡得非常安慰
清早顾夜起床打开电脑看着那封邮件陷入沉思
他记得是在两年前才第一次像这位笔名嘦怹的漫画家发出的合作邀请，为什么回复却说是三年
阳光穿过玻璃照在脸上，顾夜看着邮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这两年被拒绝的合作也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换好衣服匆匆吃了早饭，顾夜开着车目标明确的朝肆一工作室出发，有的答案需要自己去解开。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