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樱 作品

第 151 章 他是我的妻

统子的意思是,凡事都得分个轻重缓急。 重塑奚华的肉身固然重要,但眼看着他的神魂即将消然殆尽,理所应当先挽留残魂才对。 魂魄留住了,以后就算失去了肉身,还能神交,但要是留住了肉身,散尽了神魂,那就只能奸|尸了。 虽然统子这话说得相当难听,一直在牧白的雷池蹦迪,但确实又是事实。 就连牧白也不得不承认,这话在理。 而且,他也没有奸|尸的癖好。 牧白跟统子一拍即合,姑且先把灭世奚华放一放,赶紧动身前往鬼域,刻不容缓。 但问题又来了,牧白一点修为都没有了,他总不能先死一回,再前往鬼域吧? 【小白,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可就太小瞧我了,我现在可是钮钴禄统子!】 牧白∶“……”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统子在他面前表演,先是飞了过来,在他的头顶一阵盘旋,随即两爪在半空中那么一捞,一抓,再一挥,很像是在举行什么神秘的祭祀。 这让牧白觉得,自己就跟祭坛上被人五花大绑的小白猪似的。 睁着大眼看着一头粉色的小猪,在半空中跳大神,看来统子这十六年来,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眼看着胖了一大圈,粉色的皮全撑开了,又粉又圆,身后两团肉中间,垂着一条又卷又短的猪尾巴。 伴随着统子的动作,一晃晃的。 感觉非常Q弹,也非常好撸。 动作既滑稽,又诡异。 牧白很不合时宜的,满脑子暴风席卷了一段奇怪的画面。 (扭曲)(翻滚)(扭腰)(摆胯)(嘶吼)(抽搐)(蠕动)……(阴暗爬行)。 统子甚至还在尖叫,声音是那种甜甜的,尾音很长,黏黏糊糊的夹子音。 牧白的鸡皮疙瘩感觉能掉一地,好想拍拍统子,让他别骚了。 十六年不见,统子居然学会跳大神了! 真是好的死教不会,坏的一点就通。 但又觉得不合适,真的很不合适,当着亡夫的面,牧白还是想成熟稳重一些,严肃认真一点。 可奈何统子太能扭了,牧白刚想拍拍他,让他收敛一点,忽听身后传来“嗖”的一声,一道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凭空飞掠而来。 嘭的一声,直接扎在了牧白面前的冰面上。 剑身摇晃,刃透寒光。 他心尖一颤,立马知道是师伯来了,刚要催促统子快一点。 就觉得眼前一晃,统子竟直接开启一条隧道,提溜着牧白的后领,将他往隧道里一拽。 嗡的一声—— 在奉微赶到的前一刻,一人一猪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可恶!” 奉微冷冷道∶“到底是谁,竟敢来此地兴风作浪?!” 要不是冰层被破,他根本毫无察觉! 难道说, 是苍玄风?那老王八蛋! 奉微面色更冷, 慌忙弯腰查探牧白的尸首,好在完好无损。 并没有被人触碰的痕迹,他刚松了口气,余光一瞥,就看见奚华的嘴唇上,很明显的牙印。 牙印。 是牙印。 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硬生生啃出来的,定然啃得十分用力,否则怎么可能在死去多年,又被冰封的尸体上,留下牙印? 奉微愣了愣,据他了解,苍玄风对奚华恨之入骨,若说是千里迢迢赶来此地,把奚华的骨头打碎殆尽,奉微是相信的。 可若是来了一趟,只是在奚华的嘴唇上,啃俩牙印——除非,苍玄风脑子有病。 还有——奉微注意到,一直缠在奚华腕骨上的小尾巴不见了。 这天底下,能爱奚华至此,连奚华的尸体,也敢亲吻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云千羽,一个是早已死去多年的牧白。 如果,再加上一个拿走小尾巴的话,那么,就只能是牧白了。 云千羽还不至于厚颜无耻到,连牧白送给奚华的定情信物,也要拿走占为己有。 想到此处,奉微竟油然而生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既为奚华感到庆幸——你看,牧白还是舍不下你,又回来找你了。 又为奚华感到悲哀——你死得太早,要是当初能再撑几年,就能和牧白再续前缘了。 可在失去牧白的第二年,就已经是奚华忍耐的极限了。 奉微长叹口气,挥手再度将奚华冰封起来。 他现在能为奚华做的事不多,只能尽力保全他的骸骨,不要腐烂。 不要泯灭。 长存于世。 哪怕——他早已死去。 —————— 牧白被隧道里的气流冲得眼睛睁不开,耳边嗡鸣声不断,身子也摇摇晃晃。 不知又过了多久,牧白的脚下才落在了实地上。 “不错嘛,统子。”牧白把胸前的小白花扶正,一边四下环顾,一边夸道,“士别十六年当刮目相待——” 【那是当然了!】 统子两爪掐腰,得意地翘起尾巴,短短的尾巴就跟螺旋桨一样,簌簌簌地旋转起来。 “这里就是鬼域么?”牧白逡巡一圈,蹙眉道,“光线挺暗的,看起来很荒凉。” 【这里就是鬼域的入口。】统子抬爪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我们先商量一下,待会儿见到鬼王,二话不说,你直接扑过去抱着他就哭!】 牧白∶“?” 【先声泪俱下,跟他叙叙旧情!】 牧白∶“等等。” 【再痛哭流涕,说你不能没有奚华,否则就会难过得死掉,反正哭得越惨越好!】 “不是,你听我说!”牧白赶紧打断他的话,“我现在的模样,和以前截然不同,根本不像鬼王生前的亡妻了,连小替身都不算,他凭什么搭 理我啊?” “……” ?想看萝樱的《错认反派师尊的下场》吗?请记住[格格党文.学]的域名? 【是不是原来的牧白,那不重要,你忘了我之前说的啦?我现在可以变装变|性!】 统子得意洋洋,对天打了个响指,牧白甚至都没缓过神来,眼前就一片光芒袭来。 待光芒散尽后,他明明刚才还是清纯可怜小寡妇,一秒就变了衣着。 【浪里个啷——天空传来一声巨响,漂亮少妇闪亮登场!这是美艳妖娆少妇装!】 牧白∶? 等等,什么装? 他忙低头一瞥,就看见自己原本披麻戴孝的素衣素服消失了,变成了一套火红色的纱裙,非常修身,显得腰肢更加纤细,好像一把就能掐断。 纤细雪白的腕上,套着金灿灿的首饰,就在他低头时,额间的流苏坠子,也在微颤摇晃。 他惊悚地发出一声“我靠”,脸色白了红,红了又白,觉得非常难以接受。 【不仅有纤腰,还有翘臀呢!】 牧白听见此话,当即就更炸了。 “不行,不行!”他惊悚至极,疯狂摇头,“我可以换女装,但我接受不了变|性,快快快,给我换回来!!” 【没给你变|性啊。】统子说得理所当然。 【谁跟你说,鬼王的妻子是个女人了?】 “……!?” 【他的发妻本来就是女相男身……反正你相信我,你现在的样子,和鬼王的发妻简直一模一样!】 “……” 但是纤腰什么的……真的好羞耻啊。 “这样不好吧?”牧白双臂环胸,显得有些扭扭捏捏,“我不想再欺骗任何人的感情了。” 【没让你骗人啊,你骗的是鬼。】 牧白还是挺抗拒的,他真的不想再当满口谎言的小骗子了,而且,他很担心自己这个样子出现在鬼王面前,很容易就出事儿。 他不想再做任何对不起奚华的事。 【小白,你再扭捏一点,对……脸再红一点,最好是那种一边抛媚眼,一边含羞带怯……鬼王肯定吃你这一套!】 牧白摇头,死活不肯,一直佝偻着身子,抱住珠圆玉润的自己。 被统子连推带拽,一把将他拉进了鬼域的入口。 任凭牧白如何反抗,都毫无用处,他没有修为在身,就好比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就连统子都能翻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小白!我明确跟你说,一百个我,也打不过鬼王!现在的你,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只要你想救奚华,就只能靠真情流露,靠骗!】 【你放心,你现在的样子美极了,鬼王才不舍得伤你分毫!】 【你听我的,见到他就哭!二话不说就跌跪在地抹眼泪!他越凶你,你就哭得越大声!】 牧白俊脸通红, 臊得浑身都开始发烫了。 被统子二推两拽,连攘带拉,一鼓作气,推进了鬼域,又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周围到处弥漫着漆黑的瘴气。 一直蔓延过腰,风中满是潮湿,又腥香的气味,伴随着牧白的一步步踏入,妖艳至极的红莲,在他脚下盛放。 他毫不知情,每往前走一步,都是步步生莲。 身后的红莲红得跟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翻倒下凡了一般,烈烈如焚。 又似有灵性一般,在瘴气中风情摇曳。有胆大的红莲,还弯下头颅,吻上了牧白的鞋面。 花枝缠绕上牧白的裙摆,好像情人的手,在进行挽留,亦或者是引|诱。 牧白浑然不觉,只是觉得周围的香气越发浓郁,他脚下也许踩的是滑石,每走一步,脚下就往下陷一陷。 以至于他的身子在半空中晃荡,妖娆的身姿,都在虚空中划出了靓丽的曲线。 在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牧白才回眸瞥了一眼,惊见身后红莲遍地,他刚才踩的也根本不是什么滑石,而是一个个骷髅头,铺成的路。 悬浮在半空之中。 底下是深不可测的深渊。 牧白光是看一眼,就觉得脑壳子一阵发晕。 但统子没给他发晕的机会,又引着他一路走。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座大殿之中,伴随着牧白一脚踏进,两旁镶嵌在铜架上的烛火,噗嗤噗嗤燃烧起来。 原本昏沉的大殿,也瞬间亮如白昼。 牧白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光,尚且没来得及适应,忽觉得衣领一紧,他第一反应以为是统子拽的,耳边猛传来统子的声音。 【小白!快哭!】 牧白∶…? 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脚下呲溜一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狠狠拖拽过去。 又“咚” 的一声,摔倒在了台阶之上。 摔得牧白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眼泪也瞬间就涌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四处打量,下巴就被一样冰冷至极的东西,狠狠抵住,又咔的一声,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你胆子不小。” “竟敢放肆到了本座面前!” “小东西,本座等了你……一十六年!” 牧白光是听着寒凉至极,又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就忍不住哆嗦起来了。 【小白!哭,快点哭!抱着鬼王的腿,大声嚎!】 耳边骤然响彻统子的声音。 牧白的视力渐渐恢复,眼睛里还水汪汪地含着泪,隐约就瞧见自己面前,坐着一个文弱书生似的青年。 模样倒是极俊美,极清秀,也极干净的,一身书卷气,但就是面色苍白至极,鬼气沉沉,阴冷森寒,青衣玉带,头戴玄色冠帽,两条锦带披在乌黑的发间。 帽上还缀着鲜红的珠串,红得跟鲜血浇灌而成的珊瑚一般。 一副儒生打扮,整个人透着股诡异的阴柔, 比小燕还阴柔几分, 7()_7, 唇边带笑,像是貌美的罗刹。 牧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立马察觉到,那抵着他下巴的东西,又紧了几分。 竟是一支通体漆黑的毛笔,但比寻常大了许多。 笔尖还淋漓着鲜红的墨,从牧白的喉结,一路滑到了他的下巴。 再将他的脸整个托了起来,宛如献祭一般。 鬼王微微眯起眼睛,冷笑∶“你穿成这样,是打算勾引本座么?” 【哭啊,小白!犯什么呆!】 牧白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两大串眼泪簌簌滚落下来,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啧。”鬼王蹙眉,似乎没料到牧白跟他来这一手,随即冷笑,“你的眼泪好轻贱,这就开始怕了么?” 【小白!别管他说什么,你就敞开了哭,敞开了嚎!他吃软不吃硬,你跟他来硬的,那就死定了!】 统子从旁出谋划策。 【喊他相公!说你知道错了,跟他嘤嘤嘤!】 牧白∶……? 【那喊好哥哥也行,嗲一点,黏黏糊糊喊他夙罗哥哥,说你心口疼,求他别凶你了!】 牧白∶“……” 【撒娇!跟他撒娇!哪怕撒泼打滚,死皮赖脸都可以!】 牧白∶我踏马…… 【别怕!脸在江山在!天塌了都还有你的脸顶着!】 牧白∶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他本质上就不爱撒娇,也不会撒娇! 【算了,你直接哭也行……】 牧白也别无他法,哭了得有一会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肝肠寸断,我见犹怜。 他哭着哭着,还换了个姿势,鸭子坐姿,攥着拳头抹眼泪。 鬼王神情复杂,盯着他哭唧唧的样子,半晌儿才把毛笔收了回来,随手就丢开了,咚的一声,砸在了殿里架起的一面鼓上。 牧白吓得抖了一下。 “行了,别嚎了。”鬼王坐回位上,伸手一拂,面前就蓦然出现一本阴阳簿,还有一筒签令,面无表情地道,“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小妲己,别怕,冲呀!】 牧白吸了吸鼻子,这才抹抹眼泪,开了口∶“我是有事儿来求鬼王。” “你从前有事儿求本座,唤的可都是相公呢。”鬼王翻开阴阳簿,看都不看他一眼,冷笑道,“现在倒是跟本座疏远了……这成了亲了,便真是不一样了。” “……” “你明知本座只是爱你的脸,竟还敢送上门来——本座不知该夸你勇气可嘉,还是不知死活!” 牧白坦诚道∶“我只是想救我夫君。” “奚华的神魂,确实在本座这里。”鬼王漫不经心地抽出一根签令把玩,终于抬眸冷冷瞥他一眼,“但是,你凭什么认为,本座会一而再再而二地出手帮你?” 实话实说,牧白也不知道自己凭什么。 难道就是凭自己这张跟 鬼王的发妻, 有几分神似的脸? 但据刚刚鬼王的表现来看, 并没有一见到他,就满脸喜色,或是两眼放光。 可见,鬼王心里清楚地明白,正主就是正主,替身就是替身。 再相像,也只是区区一个替身。 永远比不上自己的亡妻。 【小白,你跟他诉诉旧情啊!】 牧白倒也想打个感情牌,主要是,他和鬼王之间压根半点感情都没有啊。 “十六年了,十六年。”鬼王把玩着签令,冷冷睨着牧白,“本座等你履行当年的诺言,整整十六年!” “你可还记得,你当年允诺了本座什么?” 别说,还真别说,牧白确实有点记不得了。 鬼王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当即笑意更寒∶“看来是忘了。” 【对了,你当年许他什么来着?】统子也忘了。 牧白绞尽脑汁,只依稀记得,自己写过一句“夜夜遥相望,日日盼君来”。 其余的一概想不起来了。 【是不是任由鬼王处置啊?】 牧白觉得不是。 【那就是给鬼王生一百个小鬼咯?】 牧白觉得还不是,但具体是什么,他现在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当时“投其所好”来着。 但先不管这个了。 “我有苦衷的,一切都是情非得已。”牧白道,“不管我当年许了你什么,我现在就来兑现承诺了。” 他说这话心里也挺没底的,真担心自己年少不知轻重那会儿,许诺了什么不可言说的诺言。 鬼王嗤笑,卡擦一声,折断了手里的签令,寒声道∶“你当年许诺本座,自愿当本座身边的替身,日日夜夜,以身侍君。” 牧白∶……? “……这个签筒,本座不喜欢。”鬼王曲指敲了敲桌面,“你跪在这里,给本座当人形签筒,跪个几十年,上百年,或许,本座就能放过你了。” 牧白听得浓眉紧锁,缓缓撑着地起身,正色道∶“堂堂鬼王也就这点本事了?羞辱我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算什么本事?” “你可不是什么普通人。”鬼王摇头,“斩神锏下,神魔难逃。而你却死而又生。还能以凡人之躯,只身闯入鬼域。” “天底下的普通人若都似你这般厉害,那本座这个鬼域之主,也别当了。” 牧白道∶“那就谈条件罢。” 鬼王神情复杂,审视了牧白片刻之后,才缓缓道∶“你答应过本座,要带本座离开鬼域。” 牧白愣了愣。 “本座修为通天,却始终逃离不出鬼域,这里就宛如天然的囚笼,将本座囚困在此,无论本座走到哪里,鬼域都如影随形——”鬼王的声音,竟还带了几分难以言状的凄苦,对于他来说,无尽的生命,可能也是一种折磨。 他的发妻早就转世投胎了,已经轮回了数十世。 而他却始终停留在此,永远与 心爱之人, 再无相逢那日。 更可怕的是, 因为轮回太多次,纵然连鬼王也分辨不出,他发妻最初的魂魄了。 “你又能有什么法子,能助本座离开鬼域?” 牧白被问住了,心说,自己当年画的饼还真是又圆又大。 他想了想,然后看了眼统子。 【小白,不是……你看我干嘛啊?我可没本事拯救鬼王!】 既然鬼王生前是遭人诬陷,才被凌迟至死,想必骂名遗臭万年。 若是能带着鬼王潜回过去,帮他洗刷罪名,了了这一桩恨事,那么,也算是兑现牧白当年许的诺言了。 【也……也不是不行,但这很冒险,首先,鬼王没有实体,见不得阳光,他随我潜回过去的话,很容易就被时空隧道里的罡风打散。】 牧白心说,鬼王见不得光,可我是活生生的人,我可以见光啊。 他又冲着统子眨眨眼睛。 然后,就同鬼王道∶“我可以带你潜回过去,洗刷你当年身上的罪名。” “你?”鬼王冷笑,“就凭你?” “就凭我。”牧白言之凿凿地道,“你当年既然放了小燕和柳澄,就说明你是相信我的,难道不是吗?” 鬼王默然,沉默片刻,又道∶“但你若想救奚华,光凭这个可不够。” 牧白想了想,才道∶“你想和亡妻再续前缘,还是更想离开鬼域?” “自然是前者!”鬼王神情一凛,“你有办法寻得吾妻?” “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反正牧白也是要潜回灭世奚华那个时空的,世界之主也打算把上个时空封锁起来。 回头顺道把鬼王的亡妻捞回来,不就行了? 反正捞一个也是捞,捞两个也是捞。 【小白,你这么做,会打乱时空秩序的,到时候世界之主问罪起来的话——】 统子咬了咬牙。 【算了——反正你是他儿子!】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见到奚华。”牧白深呼口气,一字一顿地道,“他的神魂快散尽了,我连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鬼王略一思忖,然后才道∶“那好,倘若你胆敢欺骗本座,那本座就让你和他,一起魂飞魄散!” 寂无河是一条不会流动的河。 河水漆黑,里面堆积着难以计数的尸骸,以及亡魂。 在这里,没有任何一点活气,腐烂的残骸,经过长时间的腐蚀,最终沦为河底的泥沙。 残缺破碎的魂魄,还有遮天蔽日一般的煞气,笼罩在了整片寂无河的上空。 牧白才站在寂无河的的河面上,就被煞气冲撞得头脑发昏。 统子赶紧用结界套住他,防止他被煞气腐蚀了躯体。 “奚华的神魂是十二年前,只身来到鬼域的。”鬼王缓缓道,“本座不知道他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来此时,神魂就虚弱得厉害,他祈求本座,能放你还阳。” “求?!”牧白愕然。 “求。”鬼王又道, “但当初你死于斩神锏之下, 本座以为,你早以神魂俱灭。纵是鬼域,也寻不得你的半点踪迹。” “……” “可奚华似乎并不肯信,不顾本座阻挠,就踏进了寂无河里。”鬼王话到此处,眉头还微微蹙起,“他是神之魂,对于寂无河里的妖魔鬼怪来说,可是难得一见的补品。一旦踏入,就如同身处烈焰火海,受万鬼蚕食吞噬。” 牧白紧紧咬牙,咬合肌都在颤抖。 “……他的神魂早就被撕碎殆尽,一片片地分散在了这条死河里。” “……” “你入眼可见的一切,都可能是他——包括,你耳畔拂过的风,也可能是他。” 牧白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铮”的一下就断了,与此同时,耳边似有人伏身而来,轻声呢喃。 衣裙也鼓了起来,好像有无数个奚华,穿透了他的裙摆,自背后拥抱住了他。 可当他转头去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我要怎么做,才能把师尊的神魂,重新聚拢起来?”牧白颤声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鬼王凝视着他,但笑不语。 牧白心里一个咯噔。 然后,就听统子从旁瞎出主意了。 【小白,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奚华生前多疑,善妒,若是你在此和鬼王亲热,没准奚华就自己冒出来了呢。】 牧白∶……? “你可以吻本座。”鬼王竟同统子的想法不谋而合,笑容略带几分戏谑和玩味,“本座允许你为了其他男人,别有目的地吻我。” “……” 【小白,哪怕装装样子也行啊,你再磨磨蹭蹭,奚华可能就真的神魂俱灭了!】 牧白面色通红,哪怕是装样子,他都不想装! 其实,也不一定是要吻其他男人。 不一定要吻。 “打我。”牧白突然开口道,“你打我!” 鬼王∶“何意?” “让你打我,你就打我!哪有这么多废话!”牧白低声道,“抬手,快,打我!” 鬼王浓眉紧锁,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缓缓抬起了手,可面对这样的一副面容,又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他只是带了点情|欲,想要伸手摸一摸牧白的脸。 可牧白却当场跟他碰瓷,竟一下跌飞出去,还顺着河道翻滚,一连翻滚了数圈。 看起来凄惨又狼狈。 鬼王∶? 牧白破口大骂∶“你死有余辜!你永远也别想离开鬼域!” 鬼王∶!!! “放肆!” 鬼王勃然大怒,竟下意识抬起了手,掌心处团聚着漆黑的煞气,烈焰一般杀气腾腾。 可根本没触碰到牧白分毫,就听见牧白凄惨嘶吼∶“鬼王要杀我了!他要扒我的衣服!还要侮|辱我!” 鬼王∶? “胡言乱语!”他刚上前一步,想将人从地上拽起。 忽觉脚下剧颤,鬼王神情一变,就见原本死气沉沉的河道,竟刮起了飓风,掀起的黑水犹如万道巨峰,轰隆隆,哗啦啦地,狠狠撞翻,在半空中盘旋。 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宛如一场大规模的海啸。一瞬间就将整个河底的尸骸卷起,在半空中疯狂乱绞,发出卡擦卡擦的声响。 无数亡魂疯狂逃窜。 他们在哀嚎! 在苦苦挣扎! 可却又尽数化作泥沙,或是烟尘,消散在了黑水之中! “这是——”鬼王话音未落,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推了一下。 饶是他身为鬼域之主,在此地只手遮天,竟也被当场推出数丈之外! 这怎么可能?! 区区一个奚华,区区一道残魂! “师尊!鬼王让我给他做妾!他说,我就是个人人可欺,人人可压的炉鼎!他骂我淫|荡,不知廉耻!还说,等他玩腻了,就把我充为鬼妓!” 牧白吼得超大声,他每吼一句,寂无河的动静,就瞬间膨胀数倍,煞气纷飞四起,几乎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 偏偏牧白毫发无损,还瘫在地上咆哮。 “他还打我!他打我脸!!” 鬼王厉声斥道∶“一派胡言!” “哇!他凶我!”牧白又吼起来,“他凶我,他好可怕,他还要杀我!他强迫我给他生小鬼,生一百个!” 鬼王∶??? “师尊,奚华,慕离!”牧白最后又吼了一声,“夫君,救我!!!!!” 轰隆—— 寂无河彻底炸开了,黑水倒灌,嗡鸣不断。 鬼王神情大变,玄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全身。 却又以更快的速度,被一股神秘的,难以抗拒的,足够摧毁整个鬼域的劲势,瞬间摧毁。 嘭的一声,鬼王的帽子,也随即化作了齑粉! 他全身无法动弹,僵在原地。 脖子上横着一只苍白至极,几乎透明,但又骨节分明,青筋嶙峋的大手。 “他是我的妻!” 鬼王听见手的主人无比阴寒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他是我的妻! “你敢动他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