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56
“你觉得你这样做就能显得你有多对得住他?”章炎含沙射影地冷笑,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儿演一出浪子苦情戏。
叶津折听来听去,章炎这一晚上对他说的话全都是在讽刺他。
“是他不愿意见我么?”
“愿不愿意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清楚,他没那个闲工夫浪费在烂人的身上。”章炎针锋相对地, 一句下风都不让。
章炎虽然之前也是这么爱奚落他, 可今晚格外不一样。
叶津折哪儿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章炎, 今晚章炎冲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有着火/药味。
“你有什么话,不如直接跟我说。”叶津折还耐得下心性问他,修养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章炎果然是长了张葫芦嘴, 除了阴阳人之外,好话说不出来一句半句:“真烂人烂心啊, 听不出好歹啊?”
可叶津折转而一想, 该不会是他师弟出什么事了:“他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眼前这个和顾衍白年纪相仿的人, 格外地紧张, 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望着自己的眼神像是要从自己脸上挖出一坨答案来。
章炎冷笑:“要真出了事也轮不到你关心。”
“……”叶津折险些就要发火, 他发火的原因主要是他不知道他师弟是不是又进手术室了?还是说病重转院了?“你把话好好说清楚, 与其你在这里冷嘲热讽的, 不如让他本人来骂我?比你在这里起效百倍。”
“哦,你想他亲自来骂你啊?那你就好好等吧。”章炎看似笑着地撂下一句, 冷冰冰地掉头就走了。
章炎离开的几分钟, 叶津折原本酒酣发热的血液, 就有些凉凝了下来。他显得气馁, 眼无处可看,视线落在外面的天色。城市里没有什么星星。郊外庄园的发小家的阁楼能望见一些稀薄的星星。
叶津折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 风一吹, 眼睛就酸了。
虽然章炎把他说得很难听。
但他的心不是章炎三言两句就能刺到的。
眼睛不知不觉地有点儿疼, 可能是吹来了硫酸雨般的空气的风了吧。叶津折远眺的、不知道焦点该落在什么地方的模糊视线收回,聚焦几次,好不容易终于清晰地看了看那盆茉莉。
视线又再次朦胧。
叶津折心想,他是对不起他师弟,也不至于让章炎来打发他,而本人避而不见他。
为什么不肯见自己?
是讨厌自己了?
可是昨天他师弟好像还是和他关系很好,是不是有人告诉了他师弟的事情的真相——他们不是情侣关系?
所以他师弟才避而不见自己的吧。
又或许人已经搬了别的病房,再也不想看见趁他之危还占他便宜的自己吧。
虽然有着花草装点着,可依旧很是空置阳台上,叶津折抱着肩膀,把头埋在了肩膀里。
夜里的风到底是有点凉,从臂弯吹进来,吹得他脸颊更加冰凉的。
半夜才处理完公务的顾衍白回到了他的病房,从他走进病房就发现哪里不对,视线一瞥,原来阳台门打开了一些,漏了缝隙,外面的夜风吹进来,让得病房凉意习习的。
“阳台门没关上?”顾衍白随口地说了一句。
章炎也没说什么,而顾衍白走过去想把阳台的门窗阖上,就发现阳台外好像躺了个什么物件。
顾衍白盯了一眼章炎,有些不可置信地走出了阳台,低眼就发现叶津折侧身躺在地上睡觉。
“他怎么了?”
“喝醉了呗,”章炎回的也是毫不正经。
“喝醉了不叫醒他让他进来?”顾衍白说这话是有点火气的,但是章炎不知道他是只冲自己发的,还是说,还捎带上他对叶津折的火气。
章炎言语里没有好气,更突显得他阴阳怪气似的:“人愿意在外面躺着就让他躺着呗。”
顾衍白将睡在阳台地板上的人看了一下,立即眼中浮出的是这个人和别人接吻的画面。
淡冷的看着,章炎以为他终于冷下心肠来,可没个铁石心肠几秒,顾衍白就去将人摇了摇,企图喊醒这人:“别睡在这里。”
那个人毫无反应,似乎在这儿躺得有点久了,小脸冻冰冰的。
走近去,还闻到那个人身上淡淡的烟酒的气味。
他去哪儿来了?
怎么又烟又酒?
他这个身体能抽烟喝酒吗?
还是说,他和别的人去了什么他这个身体不允许去的场所?
虽然恼骚满腹,可顾衍白见着了这人睡沉后的没有一点他不吃的长相,心的恼怒的邪火又压下去了不少。
看着那人,心里还在气鼓的,可动作上就已经单手地要将叶津折抱起来。章炎看到这一幕,很想白一眼这个诡计多端的叶津折:
全世界就你最能了!
伤了别人之后,还能让别人吃你这拙劣的一套!不带一点迟疑的。真心行。
顾衍白没让章炎帮把手,一手揽住叶津折的腰,另一只手心不能用,但是手臂可以去扶一下叶津折的后背。
将人扛在了肩膀上。
那个人的手臂垂落在他腰后。
顾衍白走进病房,将人小心地放在了自己的病床上。
章炎好似看穿年轻人的心思一样:“……你们最好别搞,你伤还没好呢。”
顾衍白疑惑地刮了一眼章炎,章炎以为顾衍白是在蹬自己,识趣地走快两步离开病房还把门带上了。
病房里,灯光淡橙。两人呈现的姿态是一躺一坐,一醉昏一清醒。
虽然顾衍白的视线是落在叶津折消白的睡颜上的,可顾衍白眼底浮现出路灯下的相片情景。
越想,心里犹如被石子激得层层旋涡。
可能是因为醋意,又或许是因为不甘。让得顾衍白略俯低了一下,想去亲吻叶津折。
可是趁人之不清醒,这举动多少有些不道德。
可就这么地看着叶津折,再清冷的眼色始终是有了一点变化。
几经心里挣扎,顾衍白强迫自己又坐直了一些。他的目光强制地离开了那个人的脸颊。
说内心没有想法那一定是假的。
他现在恨不得想把人衣服剥开,看一下那个人有没有在他师兄身体上留有痕迹。
可是剥开他的衣服,那就趁他师兄昏睡了做对方或许不意愿的事情。
越想越还是有些生气的。
即便看这张脸能消气不少,但是昨天的相片对顾衍白冲击太大了。他想去别开视线,手落在了叶津折的指骨上。
虽然离开了脸面,可是叶津折的手可以把玩。
就抚摸着对方的手心,摩/挲对方的指骨,再十指相扣缠/绵。
手是软的,因为喝了酒,体温有点高。摸上去,是暖热的,柔软的。只是因为瘦,隔着薄皮肉的骨头也突兀出来了不少。
他师兄的手腕,他可以用拇指和食指单单绕住接上,可想而知他这个人孱弱到了一定程度。
叶津折无意识似的手却在顾衍白故意的捏玩下,略动了一下,反握住了顾衍白完好的左手。
顾衍白以为人醒了,视线飞快地看去那人的脸面上,同时他惊得手想从那个人抓着的手里抽离。
可是那个人依旧是阖着凤翎般的眼睫。
哦。人没醒。
要是叶津折现在这个时候醒来,顾衍白就冷冷质问他:为什么和别人亲。
你男朋友不是我吗?
我醒了后,你有跟我亲过吗?
越想越是恼怒,火没法完全消殆干净。
就去紧紧地扣住对方的五指,好似这样跟他十指相扣,就能把人攥疼,让人家知道他在发火了。
顾衍白本只是在气头上,稍微去捏了捏叶津折的指腹和指骨的。
可病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眼睫,稍微勾了勾手指,好似想抓住顾衍白的手,做出牵住他手的姿态一样。
顾衍白一怔,朝病床的人看去,只见叶津折挣动了眼皮后,眼睫没有完全睁开,却已经朝着自己斜斜地看来。
“师弟,”
顾衍白以为自己这个时候松开叶津折的手还有用。
叶津折见顾衍白不理他,就扶着床沿坐起来,歪了一下喝了酒发胀的脑袋:“……为什么不看我?师弟。”
他炯炯的目光是望住顾衍白。
“理理我,师弟。”
顾衍白看着他师弟喝得醉醺醺分不清自己什么情况时,他有点想冷笑,他的语气是鲜少的冷淡寡漠:“喝这么多酒不回家睡,在我病房睡什么?”
“应酬……喝的,”他师弟似乎喝得有点头疼,垂了一下头,眼睫也同时垂落,遮挡了眼中纯色的光泽。好一会儿,断断续续地回应,“师弟,你今晚去哪儿了,我找不见你……”
顾衍白这才知道,叶津折今晚来找他。
是不是找不到他,所以才在阳台躺下了?
顾衍白的心里原本是有个野兽在叫嚣,忽而停住了一下。
“你是不是做手术了?”
顾衍白回应他:“我身体没事。”
“章炎对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叶津折现在还是皱着眉毛,似乎还是在困惑今晚章炎的举动,“是不是,你……手治不好了?”
说着,叶津折眨巴了一下有点因为这一句话后而略微有点红了的眼,“我已经让人在国外找了医生,会治好的。”
顾衍白心里的野兽又开始滴滴呜呜地叫起来,他不想叶津折是因为他受伤的事情而来找他。
“不是我手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不是身体问题,也不是手的医治事项,那是什么?叶津折有点惊疑地抬起了消瘦呢白的脸。
顾衍白原本想止住不提的,可是,望住叶津折那张像是茫然还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的脸,顾衍白咬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