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三个世界（10）
系统已经等不及看小情侣劫后余生, 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的表情了。
它刚掏出手帕准备抹眼泪，却看见辰晏礼脸上的惊喜一闪而逝，随即眼神骤然变得阴冷。
他摸出怀里的念珠, 死死缠在小白兔身上，拿出金刚杵对准他的脑袋。
那严阵以待的架势，仿佛复活的不是小兔仙，是兔斯拉。
系统茫然地张张嘴，【这是在干嘛？我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怎么没了？】
俞潼柔软的嗓音, 一如既往的平静。
‘辰哥没看出我在装死，他不能理解兔子为什么会复活。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东西，在他眼里都很危险。’
‘他谨慎惯了,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个德行。我们那个世界科技发展很快, 我经常担心他会因为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 被组织踢出去。’
系统听得云里雾里, 吵着闹着要看唯美爱情。
俞潼轻笑一声，‘会有的，你别急。一会还有你期待很久的美人落泪, 抱在一起嘤嘤嘤。别的系统有的，你也要有。’
没再理会大喊好兄弟的8102, 俞潼控制着被念珠捆住的身体, 在床上来回扭动轻轻哼唧。
辰晏礼不知何时已经窜下了床。
看见扭来扭去的小白兔, 他在心里快速盘算。
虽然他不是大合光明的对手，但对付普通邪祟很轻松。
如果小白兔真的变成恶鬼，他就把他关起来养在身边。养鬼的办法很多，他不介意养只兔子鬼。
在他警惕的目光中, 小白兔缓缓睁开红眼睛。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四处看看, 发现自己被人捆住, 立刻惊恐地吱吱叫起来。
一股强烈的紧张不安感，通过心有灵犀道具，传递给了辰晏礼。
他神色稍微缓和，试探地往床边挪了一步。
脚步声吸引了小兔子的注意，他转过小脑袋，和辰晏礼视线相撞。
看见熟悉的人，那双圆溜溜的红眼睛里瞬间积满泪水。
眼泪打湿柔软的白毛，尖锐刺耳的吱吱声戛然而止，小兔仙抽抽搭搭地开始哭。
他四只爪都被念珠绑着，像个毛毛虫一样，一边哼哼一边往床边蛄蛹。
辰晏礼围观全程，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他收起金刚杵，走到床边解开念珠。
小白兔猛地抱住他的手，脑袋使劲往他手心里钻。
感受着手中剧烈颤抖的小身体，和打湿皮肤的温热泪水，辰晏礼长长地松口气。
不是假的，他的小兔子真的活过来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感涌上心头，辰晏礼眼眶微微发热。他紧蹙着眉头，低头轻抚着白兔娇小的身体。
即使刚刚被吓到假死一回，小兔仙依旧很信任他。
原本还抖得像个鹌鹑，被他摸两下后背，便摊成一张兔子饼，趴在他手心里安心地闭上眼睛。
辰晏礼的指尖停在半空，本来已经压下去的泪水，忽然再次涌出来。
一滴泪水顺着他紧绷的脸颊上滑落，砸在小兔子的后背上。
白兔刚想转头看看，突然被两只大手完全包住。
辰晏礼闭上眼睛，很快调整好情绪。
他张张嘴，无声地道:“你信任我做什么，是我差点把你害死了。”
他身上有禁声咒，是个哑巴，小兔子听不到他的话。
大概是因为一见钟情心有灵犀，小白兔察觉到自己的母兔子不开心。
他老老实实趴在辰晏礼手中，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像是在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我没生你的气。’
辰晏礼指尖微动，他觉得如果自己是兔子，大概会和俞潼在一起。
一直安安静静的系统空间内，响起一阵提示音。
【检测到偏离值加5点，当前辰晏礼的人设偏离值为:1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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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预想中，两个美人抱在一起哭的唯美画面并没有出现。
俞潼哭得很认真，但都是装的。辰晏礼只掉了一滴眼泪，之后再也没哭过。
这个屋子里只有没磕到糖的系统，哭得最大声。
【说好了抱在一起哭，俞潼你个大骗子！】
‘我没骗，我们是不是都哭了，他是不是抱着我呢。每个条件都符合了，你吃这么多年方便面，也该明白一切要以实物为主，不能期待面里真的有大块牛肉。’
【别的系统都要，我也要看！我要看！】
在俞潼承诺今晚会穿着女仆装，给系统做晚饭后，小光球终于安静下来。
辰晏礼一手托着小兔子，一手拿着手机搜索，兔子会不会假死。
网上说兔子会假死，但假到连心脏呼吸都停止两个小时以上，那就是真死了。
他看看手中活蹦乱跳的小白兔，给那条百科点了踩。
兔子用爪势告诉他，装死是他们兔子家族的技能。可以装到天荒地老，没人能看出异常。
辰晏礼嗯了一声，把刚点的踩取消。
小兔仙哼哼唧唧撒了会娇，确定周围没威胁，整只兔又支棱起来。
辰晏礼刚把他放到床上，小兔子立刻挥舞起两只前爪。
【你说门后有很可怕的东西？】
白兔点点头。
【是一个很丑陋的怪物？和成年公人类差不多高，身上全都是墨水。他手里拿着一支笔，那个武器特别厉害，很轻松就杀死了纸人。】
【那怪物丑到什么程度？像什么动物或者物体？】
大合光明应该是某种成了精的妖怪，只要找出他的原型，就能找到对应的破解办法。
小兔子站起身子，前爪急切地来回比划。
辰晏礼一愣，【你说他就是人，你都在他身上闻到人类的气味了？】
【一个全身溃烂，用黑色墨水糊住。五官像是被人按在火堆里，完全融化扭曲的男人。】
见兔子点头，辰晏礼陷入沉思。
所以大合光明菩萨，其实是某个修炼千年的老和尚或者老道士，跟他们是同行？
可他那副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想通，小兔仙又开始比划。
辰晏礼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你说你在那间屋子里，看见一个被囚禁的老和尚？】
【那老和尚还活着么？他长什么模样？】
小兔仙不会说人话，靠着两只前爪只能比划出一个大概。
可人全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光凭这个根本想象不出老和尚的模样。
辰晏礼在手机上翻找一阵，先将自己小时候和方丈的合影翻出来。
小兔子摇了摇头。
他在网上找到佛协会会长的照片。
小兔仙疯狂点头。
辰晏礼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如果被困在里面的老和尚，是佛协会会长。那现在带领佛协会的人，又是什么东西？
————
通过观察小白兔的肢体动作，五楼门后的场景，一点点浮现在辰晏礼的脑海里。
大门后面不是什么山洞魔窟，而是一个装修看似很正常的一室一厅，还有独立卫浴。
风格和寺庙其他地方一样，从家具到墙壁地板，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被称为大合光明菩萨的丑陋男人，在靠墙的位置玩电脑游戏。
在靠近沙发的空地上，有一个老和尚在盘腿打坐。
他周围散落着一圈念珠，每枚念珠上都散发着金光。如同一个金色的保护罩，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
大合光明看起来很讨厌这老和尚，每次从他身边路过，都会用毛笔状的武器戳他一下。
从他的态度也能看出，这个才是真的佛协会会长，外面那个是冒牌货。
老和尚脸色苍白，胸口有一个贯穿伤。他双目紧闭，胸口没有半点起伏，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死。
小兔仙根本打不开双开大木门，他靠着啃门外木头的声响，将看守和尚吸引过来。
在和尚开门查看的瞬间，从门缝钻了进去。
抓捕他的纸人很快追上来，连带着看守和尚也被挤进屋里。
看到屋内的丑陋男人，纸人和看守都是一愣。
大合光明似乎很讨厌被人看见，拿起毛笔开始杀人。
他的毛笔很神奇，即使没有纸，也能在半空画东西。
他先画出一只老虎，将看守和尚活活撕碎。又泼洒出一堆墨点，变化出一只只容貌狰狞，蝙蝠大小的怪物，到处追着纸人撕咬。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大门关上了，小兔仙出不去，只能趁乱钻进一旁的房间。
他以为那里是卧室，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尸体。
尸体无一例外，全都是光着身子的俊美男人。
美男们双眼紧闭，仿佛只是睡着了。小兔仙却从他们身上，闻到了浓郁的墨水味。
趁着没人过来，他咬破其中一个男人的脚踝，伤口处顿时涌出一堆黑色墨水。
等伤口终于不再淌墨，男人的身体也干瘪一圈。
小兔仙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伤口里没有血肉，只有黑墨。
尸体被大合光明处理过。
除此之外，这间屋子里还放着几本古籍。
原版因为年岁太过久远，被大合光明放进玻璃罩里保存。桌上经常被人翻看的，是大合光明自己手抄的版本。
小兔仙个子太小，跳不到桌子上。
好在大合光明有列计划的习惯，五楼门后的房间不会有人过来，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他在书桌面放置了一个小白板，上面密密麻麻贴满纸张和便利贴。
大合光明很快发现卧室的门，被人打开一条缝。
小兔仙没来得及将白板上的东西全都看完，大合光明便追上来。
为了不被杀死，他只能先一步倒头装死。
他失去生命体征，连灵魂都消失不见。大合光明以为小兔子被吓死了，随手往兜里一揣，重新回到客厅。
之后的事情，辰晏礼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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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上贴的内容，主要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大合光明随手写的东西。
【我很快就能变回原本的模样，我现在丑陋，一定是因为我之前收集的美男，全都不合格。】
【可能是八字不对，可能是长相不对，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只要再努努力，我肯定能变回原本的模样，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大合光明对美貌有种谜一样的执着，他甚至还在尝试□□，想直接把漂亮男人的脸，戴在自己脸上。
只是一直没有成功，墙上挂满了制作失败的人脸。
单看这间屋子里的人脸和尸体数量，大合光明菩萨至少杀死过四五百个人。
即使见惯了各种离奇的场面，在看见满墙的惨白人脸后，俞潼还是炸了毛。
最让他感觉不适的是，在一排排人脸旁边，还贴着一堆照片。
有法生和尚 、法色和尚、以及先前在食堂里见过一面的法相和法初和尚。
这五张照片后面，是被精心打理的相框，里面赫然放着辰晏礼的照片。
他的照片不止一张，有侧面照正面照背面照，还有赤.裸上身的半身照。
看得出目前的大合光明菩萨，爱惨了辰晏礼的身体。
他还有一张用法辰和尚大头照，制作的简易纸面具。面具背面沾满墨水，估计他平时没少戴着臭美。
看着小白兔的爪语，辰晏礼直皱眉。
自己身体被人这么惦记，他想想都觉得恶心。
白板上的第二部分内容，是各种写在便利贴上面的注意事项。
【修罗场每三天要维护一次，如果和尚们没有自动攻击修罗，就要手动驱使他们杀死目标（重要·未完成）】
【佛协会和道教协会里的一些人，还在暗中盯着大合光明寺，要找机会取代他们（一般·未完成）】
【每月按时给仙人上供，这个月需要童男童女各三个，不挑长相（一般·已完成）】
【督促老东西找美男子，让他给法辰小和尚买护肤品，保护好那张脸（最重要·未完成）】
除了这个月的代办事项，还有已经完成许久，但懒得摘下去的便签。
上面记录的，都是每个月供奉仙人的要求，期间还有一些网购清单，和购物节抢购计划表。
大合光明最近相中一个年轻男偶像，很想把他弄到大合光明寺。
可惜对方日程安排很挤，没有主动来寺庙的意思。又是个去哪都被狗仔跟着的公众人物，不好直接绑过来。
大合光明没死心，已经命令方丈去办这件事。
以大合光明寺的力量，估计要不了多久，俞潼就能在寺庙里见到倒霉的小偶像。
在满是尸体的屋子里，参加双十一购物节，追当红男偶像。
大合光明的生活丰富多彩，既接地气又接地府。
辰晏礼思索良久，在备忘录里打出一行字，【他还在供奉仙人？什么仙人？】
兔子摇摇头。
【修罗场指的是什么？每三天一次，和我受罚的时间正好能对上。】
俞潼没有立刻回答，他还需要理清思路组织语言。
那张白板是大合光明给自己用的，又不是游戏专门给新手玩家准备的教程。
白板上面的东西大多杂乱无章，有些只简单地写了一两个字，只有大合光明本人能看懂那是什么意思。
辰晏礼以为兔子不知道修罗场的事，不死心地问:【他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俞潼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象。
辰晏礼不是什么阳光开朗的人，小兔仙复活带来的失而复得的喜悦，没有在他心里持续多久。
现在他被照片的事情恶心到，暴脾气上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辰晏礼阴沉着脸摸兔子。
惦记他身体狗东西，早晚他要把大合光明弄死。
身上藏着那么多秘密，还不喜欢记日记。就知道给人添麻烦，真没素质。
手心被人挠了挠，辰晏礼低下头，正对着歪头看他的小兔子。
他神色稍微缓和。
虽然小兔仙也惦记他身子，还是那方面的惦记。
但一只小白兔能有什么坏心思，他不介意被兔子惦记。
————
辰晏礼从小就知道，长得好看只会给他惹麻烦。
小时候大家都是村里埋汰孩，其他孩子风吹日晒小脸焦黄，他怎么晒都白白净净。
那帮小孩在他面前总是放不开，和泥巴堆城堡的游戏，从来不带他玩。
稍微大点，大合光明寺的和尚下山收徒弟，包吃包住还有工资拿，唯一的要求是只要漂亮小男孩。
辰晏礼家里五六个男孩，就他一个人通过颜值检测。
听说一人做和尚，全家拿工资。他爸妈差点没直接给他剃成光头，送他原地出家。
等他趁着寺庙开门偷跑回山下时，发现他家人早就搬走了。带着和尚们给的五十年工资，开开心心去做城里人。
从那之后别人问起他的身世，他都说自己命不好爸妈死得早，他是孤儿。
好在寺庙里的师父师兄对辰晏礼都不错，让他在这里找到家的感觉，没因为被父母变相卖掉而黑化抑郁。
等集齐六个法字辈的小和尚，老和尚开始教他们念经和基本知识。
辰晏礼一直是六个人中最优秀的，他的五个师弟都以为法辰师兄天资聪颖，脑子比他们聪明。
其实是每天课程结束，他师父都会半夜溜到他房间，把他按在桌子上补课。
师弟睡觉他刷题，师弟采蘑菇他念经，师弟组团去泡温泉，他在温泉旁边扎马步。
从小到大，师父最爱跟他说的话是，“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要好好学习。要比所有人都优秀，这样才会得到菩萨的喜爱。”
边说边拿着护肤品，一遍遍给他擦脸。还要求他每周敷两次面膜，洗澡要放香香。
有一段时间，辰晏礼做梦都是躺在泡泡浴里看书。
因为没有时间和师弟们交流，他被当成性格孤傲不好相处。
师父要求他事事都争第一，他的努力落在别人眼中，就变成了争强好胜。
这种日子一多，辰晏礼也不再尝试和他们亲近。
每次他主动示好，师弟们都会用一种包容的眼神看他。仿佛跟他一起玩，是在让着他。
辰晏礼又不是没有朋友就活不成，他的存在不是为了满足别人的善心，不稀罕这种高高在上施舍。
渐渐的，他变得越来越不合群。最终真的成为了别人眼中，傲慢自大难以相处的法辰师兄。
随着三年前那场意外的到来，辰晏礼开始循环受罚。
第一次被打死前，他也哀求过师父师弟。
他跟他们解释，自己放走的女人是个好妖怪。他用黄符试过，那是蛇仙不是蛇精。她从没害过人，不该被活扒皮。
当初帮忙镇守大合光明寺的鬼怪，她也出了很大的力气，他们不能恩将仇报。
但没人信他的话。
被反复虐杀几次，辰晏礼对大合光明寺彻底失望。本就岌岌可危的师兄弟情，也彻底变成深入骨髓的仇恨。
辰晏礼今年二十岁，在这二十年里，小兔仙是唯一一个主动黏上他的活物。
虽然小白兔不是人，不会说话，呆头呆脑，又笨又蠢没有一点用。
但辰晏礼不介意。
俞潼只是只小白兔，他要脑子做什么。兔子没脑子，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遇到小兔仙之后，辰晏礼第一次知道，原来长得好看也能给他带来好处。
他会注意好好保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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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没什么营养的前两部分比起来，白板上的第三部分内容要重要得多。
而那部分内容，也是俞潼愤怒的来源。
上面没有多少文字，只要几个画在a4纸上的，很抽象的图像。
大合光明是画给自己看的，没有做详细解说的意思。
俞潼靠着上面零星的标记，看图说话勉强猜测出图案的意思。
大合光明寺看似是普通寺庙，其实本身是一个大阵。
图上没说阵法名字，只说和修罗场有关，作用是炼制恶鬼修罗。
从大合光明绘制的简易小图，可以看出这个阵法的流程。
想要成功布置阵法，需要准备六个小人。小人分散地站在寺内，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大合光明用黑笔画了很多条线条，所有线条都指向第六个小人。
第六个小人会被其他五个小人，和一堆用黑点点代替的小人打死，再自己活过来。反反复复，死了活活了死。
最后所有小人都会变成纯洁的白色好小人，只有第六个小人变成小黑人。
俞潼看不懂这些画具体的含义，可他理解了画的意思。
把小人身体里的怨恨、仇恨和恶意，全都吸引到第六个小人身上去。
让其余小人拿它泄愤，集火攻击它一个人。
时间一长，所有恨意恶意都被第六个小人吸收。它原地黑化，变成邪恶的修罗小黑人。
剩下的小人，体内的恶意憎恨等负面情绪统统转移，摇身一变成为干干净净善良正直小白人。
俞潼眼睛又没瞎，就算他搞不懂阵法，也能看见寺庙里天天挨揍的人是谁。
他的辰哥辰晏礼，就是被所有小人推出来当牺牲品的第六个小人。
大合光明寺建成的时候，辰晏礼还没出生。
这破庙建成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六个小人不知道更新换代过多少批，他是最新上任的小人之一。
这样一来，寺庙里混乱的辈分也有了解释。
其他和尚按照入寺先后顺序排序，辰晏礼他们六个，拎出来单算。
对大合光明寺来说，他们六个不是正常僧人，是专门给修罗阵准备的六个小人。
辰哥每隔三天死一回，和他放走女妖怪这件事，本身没有多少关系。
所谓的惩罚，只是老和尚找的借口。
真正原因，是大合光明寺开始运转修罗阵，需要将所有人的仇恨，全都转移到第六个小人，也就是法辰身上。
不管辰晏礼有没有放跑妖怪，有没有做错事。他师父都会想办法，给他头上扣一个屎盆子。
强行按上一个罪名，心安理得地带着所有人僧人一起虐杀他。将那些僧人体内的恶意，通过这种方式全都转移到他身上去。
直到他和白板上绘制的第六个小人一样，彻底变成修罗小黑人，这种折磨才会停止。
至于法辰成为修罗后，和尚们会怎么处理他。
图上没有画，俞潼也不清楚。
不过大概会变成大合光明的藏品之一，或者被他扒下脸皮做成面具。
————
俞潼懂的不多，都能看图说话猜出个大概。
从小在寺庙长大，被师父当成精英培养的辰晏礼，没理由想不到其中的关键。
看完小兔子比划的动作，他怔愣许久，嘴唇不自觉地蠕动。
茫然、愤怒、错愕。
种种复杂又强烈的情绪，通过心有灵犀道具传递给俞潼，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开始变差。
心有灵犀是双向影响的，辰哥的情绪会传给他，他的情绪也会传给辰哥。
辰晏礼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内里都快气炸了。俞潼怕情绪传来传去，多重叠加下把辰哥气得直接黑化。
他叫系统给他讲个笑话，或者放点喜庆的音乐，让他开心一下。
外面气氛太紧张，系统也跟着着急。
俞潼笑点高，平时情绪波也很少，大部分时间他都很抑郁消沉。
系统纠结半天，实在不知道该放点什么缓解气氛。
眼见辰晏礼脸色越来越黑，眼中泛起红血丝。系统一咬牙一跺脚，放了一部自己珍藏多年的动作电影。
男人们嗯嗯啊啊的叫声，瞬间将俞潼注意力吸引过去。
他看看系统空间里播放的多人gv，又看看正在擦冷汗的小光球，茫然地眨眨眼睛。
影片里的小0被一群人围攻，男上加男左右为男，叫得很大声，
即使是身经百战玩得很开的俞潼，脸颊也开始微微泛红。
‘八哥，现在是看片的时候？’
【啧，你以为我想么！你不爱笑也不爱哭，还不怕恐怖片，除了放片我能怎么办！你还生不生气，你就说管不管用！】
俞潼:……
很有用，他现在确实不生气，他直接□□懵了。
受心有灵犀道具影响，辰晏礼也懵了。
黑化进度条被打断，他困惑地蹙起眉头。
强烈到极点的迷茫过后，辰晏礼心底又平白升起一阵羞涩、紧张和躁动。
他心跳开始加速，体温快速升高，身体产生某种特别的冲动。
辰晏礼思索两秒，猛地反应过来。
他阴沉着脸，屈指弹弹小白兔的脑袋。
我在这边气得要死，你在那边偷偷发.情。
好，好得很。
————
系统珍藏多年的付费影片确实很刺激，俞潼有了点生理反应。
只有一点点，都不需要调整坐姿。
他强行关掉系统的影片，将小光球丢进卫生间，让它洗洗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忙完这些 ，俞潼回到兔身里，一抬头正好对上辰晏礼冰冷的眼睛。
双方对视半晌，辰晏礼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他将手机屏幕怼到小兔仙面前，【你不是说我们心有灵犀么，这种时候你怎么还能有那种反应。】
白兔摇摇头，认认真真比划两下。
辰晏礼默默打开手机，在浏览器上搜索公兔子发.情期。
上面显示成熟的公兔子，一年四季随时随地发.情。所以这不是小兔仙的错，是他本身种族的问题。
先有师父将自己当成工具人，后有自己唯一的朋友突然发.情。辰晏礼轻扶着额头，眉头紧紧蹙起。
他斟酌许久，在手机上打字。
【需不需要我给你找只母兔子？后山应该还有。】
小白兔反复看了好几遍，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抬爪指指辰晏礼又指指自己，跺着脚吱吱乱叫。
辰晏礼头疼地叹口气。
【我不是母兔子，我是人。你看我们两个的体型差距，我跟你没可能的。】
【什么叫你可以当母兔子？这是上下的问题么？是体型，是种族。我怎么跟你发生关系，你怎么这么笨！】
被他用感叹号吼，小兔子蹬了他一脚，钻进被窝里不出来了。
辰晏礼没理他，背靠着墙壁摆弄手机。
他不明白寺庙为什么要把他培养成修罗。
是为了净化其余僧人？为什么要净化，凭什么牺牲他？
辰晏礼本来很生气，被发.情的小兔子一搅合，心里的气忽然散了大半。
理智重新回笼，他想要集中注意力好好思考。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落到鼓起来的被子。
兔子一直在哼哼，他又哭了？
一天天就知道哭。
俞潼躲在被窝里跟系统吵架。
8102坚称自己没有做错，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俞潼说可以原谅它的无礼，但要把影片分享给他。
一人一统聊得正起劲，被子里突然塞进来一个手机。
【小俞，你在白板上看到的六个简笔画小人，身上有没有什么标记或者特征。】
俞潼知道这是辰晏礼在主动提台阶。
就像绑定系统之前，他和辰哥每次吵完架，辰哥都会默默围上围裙，问他今天想吃什么。
看见兔子钻出被窝，辰晏礼身体放松下来。
俞潼回忆着白板上的图案，用动作讲给辰哥听。
第一个小人没眼睛，第二个小人没耳朵。
第三个没鼻子，第四个没嘴巴，第五个身上有汗水还在打哆嗦。
第六个小人没有任何特征，但它身后站着另一个手持毛笔的小人，它俩黏在一起。
仿佛毛笔小人随时会杀死他，取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