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渗透

清风吹过，摇起枝桠，些许阳光漏到地上，斑斑点点。

马蹄踏碎青苔，铜铃声在林间飘荡。

“你确认路没错吗？”

腓特烈有些担心，在森林中迷路可不是好玩的事。

贝儿伯克很肯定地说：“没走错，看看那棵特别巨大的橡树后往右拐，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

“再走不远就能见到一座黑色的城堡，那里就是目的地。”

阳光洒向马车，有些刺眼。

腓特烈看着远方山顶上的白色城堡说：“要么是城堡掉色，要么就是你当时在半路上睡着了。”

贝儿伯克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抬头看天说：“天气不错，短时间内不会下雨。”

腓特烈摇了摇头，赶车继续往前走。

白色的城堡坐落于小山上，规模不大，主楼只有三层，一旁有座五层的箭塔。

道路左边是牧草地，一群羊正在吃草，牧羊犬跑到路边朝马车一阵狂吠。

右边的麦田已经成熟，成年农夫们正在忙着收割，还剩最后一小块。

遥远的林边，孩子们挎着篮子，成群结队采摘成熟的浆果。

牧童老远赶过来，将牧羊犬赶走，还不时向马车鞠躬道歉。

贝儿伯克用胳膊碰了一下腓特烈，低声说：“看他的衣服。”

那个牧童穿着一件无袖马甲，用又厚又结实而且有网状亚麻丝夹层的史莱姆胶布制作，背后印着“尿精”，身前左边是使用方法，右边是保存需知。

腓特烈只是点点头，自己在鹿港和汉马城的农庄里见了好几次这样的衣服。

人们都在外面干活，村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猪和鸡等禽畜的叫声。

腓特烈来到教堂，神父和一些老人正在照顾孩子，颇为吵闹。

有一个神父看起来二十多岁，正在教几个三五岁的孩子识字，黑板上挂着识字卡片，念一次单词后念一次拼写，重复十次。

腓特烈和贝儿伯克走进教堂时，神父看向他们，先是疑惑，随后一惊，看到腓特烈摇头又平静下来。

两人在祭坛前祷告和给钱箱扔了几枚大铜板，贝儿伯克低声对腓特烈说：“他认出你了。”

现在腓特烈把头发染成黑色，贝儿伯克则是棕色，能认出来必然是熟人。

腓特烈低声回道：“伯克特，曾经是橡树城神学院足球队最佳射手，1033年麦穗杯银靴奖获得者，1034年获韦森足球联赛铜靴奖，1035年如果不是受了重伤，应该可以获得莱茵足球锦标赛金靴奖。”

贝儿伯克微微点了一下头。

韦森公国一直在各地渗透，橡树城神学院是最大帮手，那里毕业的学生会将自己在韦森堡城看到的一切讲给信徒，进而潜移默化。

别的不说，神父们会兼职医生，橡树城神学院是韦森堡制药集团的战略合作伙伴，药柜里从制药一厂的驱虫胶囊到制药六厂的醋酸钙补钙药应有尽有。

伯克特让孩子们自己在蜡板上练习写字，来到腓特烈他们身边。

他问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腓特烈回道：“我是奥托·冯·俾斯麦男爵，毕业于韦森堡大学美术学院，现在外出采风，无意中来到这里。”

他指了指贝儿伯克说：“这位是我的骑士，奥斯卡爵士。”

伯克特一本正经的向两人问候，用普岚语低声说：“团长大人，想不到是您亲自过来。”

腓特烈一听便意识到其中有问题，同样用普岚语低声问：“我是无异中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没等伯克特说话，教堂大门外响起一阵吵闹声，两个男人架着一位昏迷的老神父回来。

教堂里一阵忙活，老神父幽幽醒来。

伯克特急忙问：“劳姆神父，你这是怎么了？”

劳姆叹着气摇了摇头。

一旁带他回来的村民说：“布克萨老爷今年又不同意敲拾穗钟，劳姆神父和他理论两句，被他一拳打晕了。”

伯克特皱着眉头问：“库雷公爵怎么说？”

那个村民说：“我们没有见到公爵老爷。”

劳姆摇着头说：“算了，我明天再去和布克萨好好说说。”

伯克特嘴角抽了一下，最后叹了一口气，看向腓特烈，说道：“这位是劳姆神父，我的导师。”

他又对劳姆说：“这两位是客人，俾斯麦男爵和奥斯卡爵士。”

劳姆马上起身说：“噢，原来有客人，让你们见笑了。”

“伯克特，快去厨房准备晚宴，开最好的韦森罐头。”

他说完看了贝儿伯克一眼，又对腓特烈说：“请两位在这里住下吧，库雷公爵不方便待客。”

旁边又有一位村民说：“是啊，布克萨老爷看到漂亮的姑娘就会强行留下来，还是不要去了。”

腓特烈心中大概清楚了情况。

农田中除了农夫耕种的私田还有领主的公田，麦收后会有掉落麦穗，一般来说领主会允许农夫捡拾，主要是孤儿和寡妇，农妇也会参与，属于救济贫困的政策。

捡拾麦穗有时间限制，以领主敲响钟声为起止，人们称为拾麦钟。

除了麦子外豆类也在其中，在韦森公国等地还有捡土豆。

一般来说捡到都是自己的，有些吝啬的领主会要求上交两三成，像这样不给捡拾的还真不多见。

今天的晚餐颇为丰盛，伯克特用烟熏牛肉肠和圆白菜、欧芹、大蒜、洋葱、土豆、盐、香芹籽、黑胡椒、苹果醋、橄榄油和啤酒一起炖了一锅啤酒炖香肠，开了两个红烧肉罐头配上教堂自己腌的酸菜，昨天烤的面包蒸过后还算柔软，无花果果酱是前天刚做好的，啤酒是教堂自酿。

餐桌上，劳姆神父向腓特烈介绍了库雷公爵的情况：“一百多年前，库雷家族还是个男爵，后来在朝见奥斯马加帝国皇帝时和其他人一样献上一大笔厚礼，因此有了公爵爵位。”

腓特烈点了点头，易北河以东地区的贵族们爵位是很高，但领地普遍才几十平方公里，可谓王子满山走，公主遍地有。

劳姆神父喝了一口啤酒后说：“十年前，库雷公爵的老管家病逝，不久后从东边来了一个布克萨爵士应聘管家。”

“布克萨爵士虽然腿有点瘸，但很有本事，先是消灭了周围的野狼和熊精，又带人打退了一伙土匪。”

“但是，八年前库雷公爵的长子失踪后，公爵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塔楼里祈祷不理俗务，领地里的全部事情都由布克萨老爷一人处理。”

腓特烈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很像是鹊巢鸠占啊。

他问劳姆：“这些年有人见过库雷公爵吗？”

劳姆回答道：“我每个礼拜日都会到塔楼里为他主持祷告。”

“如今公爵的精神超脱了世俗的舒服。”

腓特烈随口附和两句，转移话题，旁敲侧击城堡里有多少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