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鹿 作品
13、第 13 章
听完陆清凡的猜测后，郁时均的面色更阴沉了，半张脸匿于阑珊灯火的阴影里，显得格外可怖。
“你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他问。
陆清凡摇摇头。
郁时均倏地欺近他，双眼写满了带着几分残酷的冰冷:“你在怀疑我手下的忠诚。”
陆清凡默默后撤几步，小心翼翼地和他拉远距离，生怕这位爷一个不痛快把他当场宰了。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陆清凡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说不准是你员工偷懒打了个盹呢？”
“不可能。”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又重复道:“绝对不可能。”
陆清凡耸了耸肩。
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要和郁时均就这个问题继续探讨，不然绝对会死得很惨。
“算了算了，我错了行吗？”陆清凡举手投降，“以后不说了。”
郁时均靠在门口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眸子中的神色意味不明，最后还是划开手机打了一通电话，语气冰冷:“帮我查一下334号和336号这两天在干什么。”
陆清凡出了那栋楼后走进旁边的小公园后才松了口气。
刚刚可真是惊险。
要么被郁时均埋了，要么被那对不知是人是鬼的母子吃了。
他看向不远处伴着音乐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这才有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陆清凡坐在一张长椅上，准备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
首先是宋芝云说的“第二件事”。
他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调出手写板。
广为人知的第一件怪事是四个学生的“失魂症”，而宋芝云口中这第二件事却并没有人知道，也没人告诉他。
这第二件事是什么？会不会就是导致这一系列怪事的源头？
陆清凡在“二”上打了个问号。
再然后就是自己找到的那张“班规”。
班规上写了三条规矩，第三条提供了推翻第一条的办法。
程姳的种种表现也证明了二班的学生极度害怕“被留堂”，“被留堂”也确实出事了。
陆清凡在教室里看见了巨型昆虫，可程姳看见的却与他看见的完全不同。
这又是为什么？
陆清凡摇摇
头，在程姳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最后就是这对母子。
沐鹤川提供给他两张照片，让他找出哪个人该死，可其中一位差不多已经死了，剩下另一位呢？
越想越头疼。
陆清凡看着列出来的一堆疑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可仔细想来又都是自己的猜测，完全够不上“证据确凿”一说。
他刚要起身离开，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是陌生号码的来电。
陆清凡以为又是郁时均来找事，没好气的接通电话后道:“你又怎么了？”
可一道女孩的哭声却透过听筒刺在他的耳膜上。
“陆老师救命！”程姳抽泣着说，“‘它’追过来了！”
陆清凡神色一凛，连忙向公园外跑去:“你保护好自己，老师马上就到！”
程姳家与女老师家虽然仅有三站的距离，但陆清凡是为了救人而去，感觉长得要命，公交车没停稳便从后门跳了下去，成功收获了司机的国骂。
这个小区比女老师住得干净整齐，虽然也是老式的楼房，可走廊里没有积灰与放置的垃圾，感应灯也并非时亮时灭。
总结起来就是阳间了不少。
他一边上楼一边给程姳把电话打了回去:“你家在几楼？”
程姳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不少，小声道:“五楼。”
很好。
陆清凡叉着腰站在三楼喘了口气儿，又吭哧吭哧地向五楼爬去。
这栋楼的住户比女老师那栋多了不少，在爬楼的时候陆清凡还能看见提着垃圾袋准备下楼散步的老人和孩子。
程姳似乎等了他很久，他刚敲了一下门，里面的门栓便被人“吱嘎”地打开，一张惨白的小脸露了出来。
“陆老师，”程姳瘪了下嘴，好像又要哭出来，“我害怕。”
陆清凡跟着她进了屋子:“不怕，没什么好怕的。”
他环顾了下这间屋子，微微有些惊讶。
屋子里很整洁，可看不出除了程姳以外别人生活过的痕迹。
鞋柜前没放大人的鞋，阳台上的晾衣架上也没有大人的衣服。
这么晚了放小孩一个人在家？
陆清凡蹙眉，问程姳:“你爸爸妈妈呢？”
程姳攥着衣角低下头:“他们出去工作了。”
“那你吃饭怎
么办？”
“我......”
程姳抿了抿唇，带着陆清凡走到客厅里:“我自己会做。”
陆清凡抬眼看向自己规规矩矩站在面前的学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不起啊，下午老师不是故意留你堂的。”
程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乎生怕他生气似的:“不不不，我没有怪老师的意思。”
“你说‘它’来了，”陆清凡轻声说，“那你能告诉老师‘它’为什么会来找你？”
程姳刚缓和的脸色倏地又白了，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抖。
“因为我被留堂了，”程姳说，“被留堂的都是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它’惩罚。”
这又是什么说法？
陆清凡想了想，还是决定捅破这层窗户纸:“是和你们的班规有关吗？”
程姳不说话，快步走到厨房里倒了两杯热水。
陆清凡看向电视机上面挂着的照片，无端想起来刚刚在女老师家时那块张掉下来的照片。
照片里男主人的头被撕掉了，留下一块难看的空白，衬着相框背面黑黝黝的洞，像是张要把人吞下的血盆大口。
至于这张......
陆清凡眯眼看着面前照片里笑得幸福的三口之家，有点不太明白。
看上去也并非貌合神离的一家人，为什么对女儿的关心这么不到位？
程姳端着水回来，看见陆清凡在盯着全家福看，微微低头道:“那是我的爸爸妈妈。”
陆清凡回过神，谢了她的水，装作不经意般问道:“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啊？”
“爸爸敲代码，妈妈是售货员。”
“这样，”陆清凡说，“那也不能忙到回不了家吧？”
程姳捏着杯子的手一紧，摇摇头:“我不知道。”
陆清凡没辙了。
他是真的没那个强硬的态度要把小姑娘的嘴撬开，也确实不想强人所难。
“你喊老师来，除了‘它’追着你到家里，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程姳继续摇头。
陆清凡叹了口气，抓起丢在沙发上的双肩包:“那老师走了。”
“陆老师您别走！”
程姳惊呼一声，伸手抓住了他的书包带，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了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陆清凡的目光移向她的胳膊:“你这是怎么了？”
程姳
将袖子撸回去，手里依旧紧紧攥着陆清凡的书包带:“老师我怕。”
“既然你叫我来，那一定是很相信老师对不对？”陆清凡又坐了回去和她讲道理，“如果你相信老师，那能不能好好回答老师的问题？”
程姳似乎在和自己做心理斗争，一张小脸拧巴成苦瓜，手又开始攥衣角，好好的衣服被攥得皱巴巴的。
待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针跨过“8”后，程姳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那老师，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骗你？”
“当然不会，”陆清凡和她保证，心说我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见过了，怎么会觉得你在骗人，“你尽管和老师说。”
“老师，我爸妈是因为害怕才不住在家里的。”程姳说。
“害怕什么？”
“鬼，”程姳说，“有一只鬼一直跟着我，逃不开躲不掉，所以只能我留在这里。”
陆清凡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扯淡呢吗？
但他没泼小姑娘凉水，又问道:“那你胳膊上的伤是那只小鬼干的吗？”
程姳摇摇头:“他只会跟着我，砸我家的东西，但是不会伤害我。我不怕他，但是爸妈被他搞得睡不好觉，所以搬出去了。”
她伸手向前面虚虚一指:“喏，他现在就在那边。”
陆清凡看不见鬼，打了个冷战。
“那这么说，‘它’和跟着你的小鬼不是一个东西吗？”
程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胳膊又是怎么回事？”
程姳抬头看他，眼中忽然多了几分恳求:“老师，这个我不能说。”
“那‘班规’又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程姳的神色出现了几分挣扎，可这份挣扎转瞬即逝，“老师，这个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某天这份班规突然出现在了教室的前面。他们试着用火烧，用手撕，甚至泡在水里，但无论怎么做，第二天这张班规还是会出现在讲台上。”
陆清凡抓住了她话里的一个疑点:“你们为什么要毁掉‘班规’？”
程姳咬着唇，摇头:“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才有鬼。
问了半天问了个寂寞。
陆清凡绞尽脑汁，正要再旁敲侧击出更多的线索，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说的没错，”郁时均的声音凝重得像是结了霜，“我派去监视目标的人失踪了，现在下落不明，柯浩可能也出了问题。”
“你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他问。
陆清凡摇摇头。
郁时均倏地欺近他，双眼写满了带着几分残酷的冰冷:“你在怀疑我手下的忠诚。”
陆清凡默默后撤几步，小心翼翼地和他拉远距离，生怕这位爷一个不痛快把他当场宰了。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陆清凡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说不准是你员工偷懒打了个盹呢？”
“不可能。”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又重复道:“绝对不可能。”
陆清凡耸了耸肩。
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要和郁时均就这个问题继续探讨，不然绝对会死得很惨。
“算了算了，我错了行吗？”陆清凡举手投降，“以后不说了。”
郁时均靠在门口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眸子中的神色意味不明，最后还是划开手机打了一通电话，语气冰冷:“帮我查一下334号和336号这两天在干什么。”
陆清凡出了那栋楼后走进旁边的小公园后才松了口气。
刚刚可真是惊险。
要么被郁时均埋了，要么被那对不知是人是鬼的母子吃了。
他看向不远处伴着音乐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这才有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陆清凡坐在一张长椅上，准备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
首先是宋芝云说的“第二件事”。
他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调出手写板。
广为人知的第一件怪事是四个学生的“失魂症”，而宋芝云口中这第二件事却并没有人知道，也没人告诉他。
这第二件事是什么？会不会就是导致这一系列怪事的源头？
陆清凡在“二”上打了个问号。
再然后就是自己找到的那张“班规”。
班规上写了三条规矩，第三条提供了推翻第一条的办法。
程姳的种种表现也证明了二班的学生极度害怕“被留堂”，“被留堂”也确实出事了。
陆清凡在教室里看见了巨型昆虫，可程姳看见的却与他看见的完全不同。
这又是为什么？
陆清凡摇摇
头，在程姳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最后就是这对母子。
沐鹤川提供给他两张照片，让他找出哪个人该死，可其中一位差不多已经死了，剩下另一位呢？
越想越头疼。
陆清凡看着列出来的一堆疑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可仔细想来又都是自己的猜测，完全够不上“证据确凿”一说。
他刚要起身离开，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是陌生号码的来电。
陆清凡以为又是郁时均来找事，没好气的接通电话后道:“你又怎么了？”
可一道女孩的哭声却透过听筒刺在他的耳膜上。
“陆老师救命！”程姳抽泣着说，“‘它’追过来了！”
陆清凡神色一凛，连忙向公园外跑去:“你保护好自己，老师马上就到！”
程姳家与女老师家虽然仅有三站的距离，但陆清凡是为了救人而去，感觉长得要命，公交车没停稳便从后门跳了下去，成功收获了司机的国骂。
这个小区比女老师住得干净整齐，虽然也是老式的楼房，可走廊里没有积灰与放置的垃圾，感应灯也并非时亮时灭。
总结起来就是阳间了不少。
他一边上楼一边给程姳把电话打了回去:“你家在几楼？”
程姳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不少，小声道:“五楼。”
很好。
陆清凡叉着腰站在三楼喘了口气儿，又吭哧吭哧地向五楼爬去。
这栋楼的住户比女老师那栋多了不少，在爬楼的时候陆清凡还能看见提着垃圾袋准备下楼散步的老人和孩子。
程姳似乎等了他很久，他刚敲了一下门，里面的门栓便被人“吱嘎”地打开，一张惨白的小脸露了出来。
“陆老师，”程姳瘪了下嘴，好像又要哭出来，“我害怕。”
陆清凡跟着她进了屋子:“不怕，没什么好怕的。”
他环顾了下这间屋子，微微有些惊讶。
屋子里很整洁，可看不出除了程姳以外别人生活过的痕迹。
鞋柜前没放大人的鞋，阳台上的晾衣架上也没有大人的衣服。
这么晚了放小孩一个人在家？
陆清凡蹙眉，问程姳:“你爸爸妈妈呢？”
程姳攥着衣角低下头:“他们出去工作了。”
“那你吃饭怎
么办？”
“我......”
程姳抿了抿唇，带着陆清凡走到客厅里:“我自己会做。”
陆清凡抬眼看向自己规规矩矩站在面前的学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不起啊，下午老师不是故意留你堂的。”
程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乎生怕他生气似的:“不不不，我没有怪老师的意思。”
“你说‘它’来了，”陆清凡轻声说，“那你能告诉老师‘它’为什么会来找你？”
程姳刚缓和的脸色倏地又白了，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抖。
“因为我被留堂了，”程姳说，“被留堂的都是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它’惩罚。”
这又是什么说法？
陆清凡想了想，还是决定捅破这层窗户纸:“是和你们的班规有关吗？”
程姳不说话，快步走到厨房里倒了两杯热水。
陆清凡看向电视机上面挂着的照片，无端想起来刚刚在女老师家时那块张掉下来的照片。
照片里男主人的头被撕掉了，留下一块难看的空白，衬着相框背面黑黝黝的洞，像是张要把人吞下的血盆大口。
至于这张......
陆清凡眯眼看着面前照片里笑得幸福的三口之家，有点不太明白。
看上去也并非貌合神离的一家人，为什么对女儿的关心这么不到位？
程姳端着水回来，看见陆清凡在盯着全家福看，微微低头道:“那是我的爸爸妈妈。”
陆清凡回过神，谢了她的水，装作不经意般问道:“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啊？”
“爸爸敲代码，妈妈是售货员。”
“这样，”陆清凡说，“那也不能忙到回不了家吧？”
程姳捏着杯子的手一紧，摇摇头:“我不知道。”
陆清凡没辙了。
他是真的没那个强硬的态度要把小姑娘的嘴撬开，也确实不想强人所难。
“你喊老师来，除了‘它’追着你到家里，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程姳继续摇头。
陆清凡叹了口气，抓起丢在沙发上的双肩包:“那老师走了。”
“陆老师您别走！”
程姳惊呼一声，伸手抓住了他的书包带，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了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陆清凡的目光移向她的胳膊:“你这是怎么了？”
程姳
将袖子撸回去，手里依旧紧紧攥着陆清凡的书包带:“老师我怕。”
“既然你叫我来，那一定是很相信老师对不对？”陆清凡又坐了回去和她讲道理，“如果你相信老师，那能不能好好回答老师的问题？”
程姳似乎在和自己做心理斗争，一张小脸拧巴成苦瓜，手又开始攥衣角，好好的衣服被攥得皱巴巴的。
待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针跨过“8”后，程姳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那老师，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骗你？”
“当然不会，”陆清凡和她保证，心说我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见过了，怎么会觉得你在骗人，“你尽管和老师说。”
“老师，我爸妈是因为害怕才不住在家里的。”程姳说。
“害怕什么？”
“鬼，”程姳说，“有一只鬼一直跟着我，逃不开躲不掉，所以只能我留在这里。”
陆清凡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扯淡呢吗？
但他没泼小姑娘凉水，又问道:“那你胳膊上的伤是那只小鬼干的吗？”
程姳摇摇头:“他只会跟着我，砸我家的东西，但是不会伤害我。我不怕他，但是爸妈被他搞得睡不好觉，所以搬出去了。”
她伸手向前面虚虚一指:“喏，他现在就在那边。”
陆清凡看不见鬼，打了个冷战。
“那这么说，‘它’和跟着你的小鬼不是一个东西吗？”
程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胳膊又是怎么回事？”
程姳抬头看他，眼中忽然多了几分恳求:“老师，这个我不能说。”
“那‘班规’又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程姳的神色出现了几分挣扎，可这份挣扎转瞬即逝，“老师，这个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某天这份班规突然出现在了教室的前面。他们试着用火烧，用手撕，甚至泡在水里，但无论怎么做，第二天这张班规还是会出现在讲台上。”
陆清凡抓住了她话里的一个疑点:“你们为什么要毁掉‘班规’？”
程姳咬着唇，摇头:“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才有鬼。
问了半天问了个寂寞。
陆清凡绞尽脑汁，正要再旁敲侧击出更多的线索，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说的没错，”郁时均的声音凝重得像是结了霜，“我派去监视目标的人失踪了，现在下落不明，柯浩可能也出了问题。”